着摆手,“不用道谢也别说别的,要不是你们我早死在燕行章手里了,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郎栎开车离开,曲砚摇了摇手里的药瓶,狼被声音吸引,凑过来闻了闻,它没什么兴趣,又要继续睡觉。
曲砚捉住它的嘴,指尖碰到它的鼻尖,“你要快点恢复,不然我的身体太差,就没办法再给你梳毛了。”
狼静静看着他,良久,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掌心。
日子周而复始,转眼就是曲砚的生日。
他自己不记得,却有人帮他记着,方予带着小毛回来了。
之前只是随口一说,能被小毛记住曲砚自己也很惊讶。
他们俩带着大包小裹回来,方予信誓旦旦地说要给曲砚做一顿丰盛的生日宴,如此热情曲砚都不忍打击。
狼的春困一直持续到现在,连方予他们回来它都没提起多大兴趣。
长大的小狗崽以为狼是它的同类,兴奋地在狼身边转来转去,还试图用头去拱狼,狼不耐烦地睁开眼,一巴掌把狗崽挥开。
小狗崽被掀倒在地,懵得尾巴也不摇了,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
小毛赶紧过来把它抱走,心疼地揉了揉它的小脑壳,“狼坏,咱们不跟它玩了。”
方予厨艺一向很好,但曲砚看着桌子中央那个巨大的粉色寿桃还是沉默了,“这也是你做的?”
他觉得自己还没到吃寿桃的年龄。
“当然不是。”方予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我从基地带过来的半成品,我只做了一部分。”
曲砚一生中受到的好意很少,一大部分竟然都是来自末世后,他难得有些沉默,在方予和小毛推搡着让他许愿时也没拒绝,真的闭上眼沉默了几秒。
寿桃是奶油糊的,没有哪个小孩能拒绝甜腻腻的奶油,最后一大半都进了小毛肚子里。
他先吃饱了,领着毛毛出去撒欢。
饭桌上只剩两个成年人,方予这才把酒拿出来,给自己和曲砚都满上一杯,“曲哥,我敬你,祝你生日快乐。”
他不是能说会道的人,祝福都十分朴实无华。
“谢谢。”
白酒划过喉管,辛辣带来火烧般的感觉。
曲砚很少喝酒,更别提有什么酒量,只是几口,他就有些醺醺然了。
方予则彻底醉了,他喝醉以后与本身性格形成巨大的反差,变成一个感情充沛的话唠,喜欢说一些煽情的话。
“哥、曲哥,你人真特别好!但是、但是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曲哥,我最初以为你不是什么好人,一直防备着、防备着你,对不起……曲哥,我接近你只是想蹭你的饭……呜呜……”
曲砚的手被攥住,正应付着痛哭流涕的方予,就听见身后哐当一声,他回头去看,只见还剩半瓶的白酒从桌角掉了下去,正好砸进狼平时吃饭用的铁盆里。
白酒都洒了出去,狼听到声音,缓慢踱步走过来。
曲砚猜到它的意图,立刻严肃摇头,“你不能喝。”
狼瞥了他一眼,接着探出舌尖。
这是一定要喝了,狼其实是个倔脾气。
曲砚觉得头更晕了,方予还一个劲地要往他身上凑,曲砚怕他的眼泪蹭到自己身上,只能用力摁着他。
片刻后,他已经精疲力尽,方予终于睡了过去,和小毛一起把方予扶进卧室,曲砚回来时面对一片狼藉的餐桌和被狼舔得一干二净的铁盆,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碗筷可以明天再收拾,曲砚眼前重影,狼变成了好几个,他兀自喃喃:“狼可以喝酒吗?”
狼歪头,别的狼它不知道,反正它是能喝酒的。
但是酒好难喝,它再也不要喝了。
曲砚醉得厉害,两只手都使不上力气,移动轮椅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狼先他几步蹲在卧室门口,无声地催促着他。
曲砚晃了下头,前方的狼他看不太真切,含糊地说:“燕灼,过来帮我。”
许久无人应答,曲砚自嘲地笑了一下,自言自语说:“我又忘了。”
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没像往常那样觉得冷,甚至久违地有点热,推开卧室门,他一边扯开衣领,绯红色的脖颈连带着一小片胸膛共同裸露。
曲砚呼吸有些重,他绕过狼睡觉的软垫,走到床头柜旁边,拉开抽屉拿出药瓶。
谨遵医嘱,每天要吃两次药,即便醉了酒他也没忘。
他当然可以放任自己的身体虚弱下去,反正也死不了,总归不过是难受一些罢了,可他担心某天燕灼醒来看到他这副样子,燕灼一定会自责难过。
曲砚不要让他产生这样的情绪。
手不太听使唤,他好久才把药瓶拧开,倒出的药片也没拿稳,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不能让狼吃了,这样想着,他当即弯腰去捡。
药片不知滚到了哪里去,眼前视线模糊,他怎么找也没找到,还一个恍惚从轮椅上栽了下去。
从轮椅上摔倒是常见的事,尤其是他最初使用轮椅的那一年,他甚至都能猜到这样摔下去哪个部位会最疼,然而并没有,他好像落进了一个怀抱。
没有料想中的疼,只有安稳。
黑暗中产生了久违的熟悉,曲砚什么都看不到,掌心碰到的却是温热的皮肤。
指尖瑟缩了一下,他猜想自己是在做梦,他梦到了燕灼。
搂在他腰上的手臂在一点点收紧,卧室里昏暗无光,曲砚听到有人在他耳畔呢喃:“阿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