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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筠肉疼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这些年费心积攒的零钱,一把交到售票员手里。
售票员看着只有三张钱,总算是心情好一点,他可没什么耐心一张张数那些一毛两毛的,谁知道之前藏在什么地方,想想就恶心。
随后抽出车票,将证明和车票随意推在窗口上,大声喊道:“下一个!”
李筠刚拿着自己的车票和证明,立马就被身后挤过来的人挤到队伍外面,要不是她反应快,估计现在都在地上了。
看着一颗颗脑袋将售票窗口团团围住的场面,她也歇了找出罪魁祸首的心思。
随意在候车室找了个位置,取出自己藏在挎包里的点心,大快朵颐起来。
这些都是知青们借用送她一程的借口,从自己的口粮中省出来的钱购买的礼物,也算是对她复习资料的报答。
每吃一口,她就在心中感激这群纯朴的朋友。
之后就强撑着困意,看着天边逐渐染上一层暗色,最后化为浓郁的墨色,只有车站里的电灯依旧亮着光,下面还有不少的飞蛾环绕,在地上出现一个个匆匆闪现的黑影,看得人心烦躁。
就在李筠沉浸在默记前世知识时,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各位旅客,从南城开往锦城的列车即将到达,请乘坐该次列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声音立即打破李筠的思绪,她慢慢从靠墙的位置坐起来,习惯性地扶眼镜,却发现自己现在还没有近视,不免有些对自己的动作哑然。
拎着自己的两大包行李,跟随人群一路往站台走去。
“呜——”
只听一声悠长刺耳的鸣笛声,人群立即开始向前永动,即使乘务员大声喊话也没用。
瘦弱的李筠就被这样裹挟着上了火车,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位置上,两大包行李也被稳稳地放在头顶的架子上。
火车里依旧是闹哄哄的,直到重新出发,脚底下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哐当”声,加上此时正好是午夜,大家伙儿都非常疲惫,不一会儿车厢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
李筠也是一大早就从村里出发,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现在钱也花完了,人也累了,就顺水推舟入眠。
翌日一大早,锦城钢铁厂的家属院里。
赵玉梅匆匆将睡懒觉的小儿子叫醒,在门外大喊道:“妈我今天要上的是早班,去的有点早,早饭已经给你留好了,放在桌上,你醒来吃早餐后记得去上学。”
门内良久才传出慵懒且不耐烦的声音:“知道了!”
赵玉梅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匆匆带上自己的手套和挎包,准备去纺织厂上班。
今天出门的时间有点早,她还以为自己不会碰上家属院的人,哪想到一出门就遇到自己在家属院的死对头于淑兰。
于淑兰在看到赵玉梅的那一眼,心中顿时流淌过一丝快意,真不枉费她今天特意起早就在这里等着。
一看到赵玉梅那紧蹙的眉头,她心中更加畅快,下一秒就说出赵玉梅最担心的话。
“玉梅呀!我听说你那个小女儿要从乡下回来了?”
赵玉梅的脸上的笑容差点碎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对着自己的死对头,她自然不能露怯。
说起来这件事原本不会那么快被人知道,谁让孙薇这个继女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
昨天看到邮递员说有自家的信件,一好奇就把信件打开,看到内里的内容,直接惊讶出声:
“什么!李筠这个拖油瓶要回来了!”
因为是下班时间,聚集在家属院门口的人不少,这么一嚷嚷,整个钢铁厂家属院的人都知道了李筠要从乡下回来的消息,赵玉梅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立马就要应付这群看自己笑话的人。
尤其是现在面前的于淑兰,想到这个消息也不能遮掩过去,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于淑兰看到这,心中更是畅快,右边嘴角微微一勾,轻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继续发散自己肚子里的怨气,贱兮兮地开口道:“说来恢复高考也两年多了,说不准李筠是回来上大学的呢?”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闻言,赵玉梅心中一哂,要是她那个怯懦的小女儿考上大学,比明天太阳从西边升起还要渺茫。
在学校时成绩就普普通通,也就初中毕业,勉强能上个高中,之后又在乡下待了那么多年,学的知识早忘了。
考大学和天方夜谭有什么区别?
她只得强撑着笑容,回道:“我那小女儿是什么人,我还是清楚的,你就别给她戴高帽子了。”
于淑兰却觉得自己还没说够,继续补充道:
“不过看你这么说,估计李筠这五年第一次回家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对了,你还记得吗?
就是隔壁罐头厂有一家的小儿子,借着病退的理由从乡下回来了。哎呦!我看了一眼那是心疼不已,人都瘦得不成样子,只剩骨头了。
估计以后还要仔细将养着,干不得什么脏活累活,一大家子都要尽力养着。而且这两年政策松动,你还真别说,还真有不少病退回来的人。”
于淑兰提到的那个人,赵玉梅也有点印象,自从小儿子从乡下回来,那一大家子就没有一刻是清净的。
她忽然想到突然写信回家的李筠,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会不会……
但很快她就使劲摇晃脑袋,心想:她那小女儿可不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