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点头:“那成,就这么安排下去。”
“别拖了,叫他明儿个就起程,太高地院了,再赖不着我偏心眼。”贾母加重语气道。
王熙凤应承,将准备事宜吩咐下去,至于下人们尽不尽心准备如何,她也不爱去管。
下人们自不爱去伺候贾政,随便糊弄了事。他们用陈粮备干粮,而且做得不尽心,肉干晒得半干半湿,带着上路过不了几日就得发霉。出行用的马车也是旧的,有的甚至是坏过两次重新修补的。
贾政醒了之后要不剧痛,请了大夫时针放好些。大夫让他卧床一月修养,偏贾母那边催他明日就走,再者说上任期限也不容许他在家过多逗留。无奈之下,贾政只得心灰意冷的即刻启程。走得当日,他才知晓原本陪同自己的姨娘和儿子都不跟着他了。
自己的小妾孩子们竟也嫌弃自己!
离别凄凉,贾政看到的只是一双双嫌弃自己的眼神,心塞地上车。马车一路晃荡处境,逛得他腰剧痛无比。贾政受不住,走了十里地,便要歇一歇。继续赶路,腰痛又加剧,偏偏车不舒服,赶了几十里路竟然在荒郊野外坏了。碰上天下雨,干粮又坏了,只能忍着腰痛,饿着肚子受,凉吹冷风。最终,折腾受病的贾政只能乘坐装货的马车,一路跌跌撞撞赶向南方。
贾政素来心高气傲,受不住此等折磨,在扬州与偷跑出来的王夫人汇合之后,得知真相的他心中抑郁绝望,最终病死在路上。王夫人则一直伴在贾政身侧,捎信欲绝。
消息传到京城,贾母伤心不已,几日间仿佛苍老数年,也在无心立去操心孩子们的事儿。宝玉和三春姊妹都各自回房去住,不敢叨扰贾母的清净。
贾政尸体运回,小厮特来禀告路遇王夫人之事。
宣楼等人闻言,看向贾母。
贾母沉默良久,突然拍桌大怒:“哪来的二太太!你们二老爷不过是在路上私自纳娶了个姨娘,夜不知是哪来的无知野妇,你们竟敢尊称她为是太太,不知天高地厚!来人,将随行仆从悉数打二十板子,以正视听。”
王熙凤带人冲进王夫人的暂时逗留的屋里。吓得坐在榻上的王夫人一下子站起身。
王熙凤打量她,穿着一身素净锦缎衣衫,衣裳料子还不如她身边的三等丫鬟好。面黑苍老,还涂些廉价的水粉,像冬瓜上头挂了一层霜似得。
王熙凤丢了装有二十两的钱袋给她:“拿去安身吧。”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王夫人惊叫道。
“你当你是谁,老太太可说了,你就是二老爷不知从哪地儿捡来的野妇,身份不明又不知廉耻,荣府可不会留你。叫你一声王姨娘都是抬举你!”王熙凤冷笑一声,也没什么心思再嘲笑王夫人,因为她已经可怜到让自己连嘲讽的心思都没有了。
一直尊为正室的王夫人哪受得了这个,恍若被雷劈了一般,连退几步,晕倒在榻上。
王熙凤吩咐婆子人醒了就把她赶走,便再无二话,转身离去。
王夫人十分不甘心,醒了之后继续装晕,趁着婆子走神的功夫,她悄悄跳窗逃跑去找宝玉。本以为没了袭人,还有麝月等丫鬟接应自己。怎料她一闯进宝玉的院儿,便被婆子们团团围住质问一通。王夫人竟没一个认识的,慌了神儿,当即表明自己的身份。婆子们一听,当即推搡王夫人出去,押其平儿姑娘跟前。
王熙凤再见王夫人,冷笑一声,话都不曾说,便招手打发人将王夫人打出府去。
王夫人不服,大喊宝玉救命,立刻被堵了嘴。
王熙凤瞧王夫人这架势,担心她再惹事,一旦以后被宝玉等人瞧着了,事情就不好办了。她想了想,还是暂且口留住王夫人,转而等贾琏回来商议。
贾琏做不得主,来求宣楼的主意。
宣楼今日随四皇子进宫,为皇帝诊治皮肤问题。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年纪大了脸上长了点斑。偏宫里的御医没有能除去这个的,皇帝又不喜为了个斑日日喝中药,四皇子得机会讨好,就领了宣楼来。
宣楼一到,照例弄点草沫子涂在皇帝脸上,装模作样的搓一气儿,自然是“药到病除”。皇帝甚为高兴,关心的问了问宣楼的情况,上次许多金银与他,甚至还要赏他一个官做。宣楼不愿掺和政事,给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