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三不五时记起来了,也会特意去看上一眼。
随便一看,就全是自己的心头之物。
萧见深……有些心塞。
奈何有着一张让人一见就想要跪地拜服的脸,不管萧见深是心塞还是心疼,都没有人能窥探出来。
傅听欢自然也不能。
所以他在回答了萧见深“尚可”之后,就很自然地和萧见深谈起了他这一次去城郊微服私访的结果:“殿下日前去京郊为的难道是朝中事宜?”
萧见深并不隐瞒,很快将土地的事情简略告知。
傅听欢目光闪动,他虽立刻以喝茶的姿态加以掩饰,但萧见深依旧很明白地看出了对方烁烁的目光中闪现的乃是不容错认的炽热与专注:“土地乃万民之根本;这天下大多的村子里,只要还有一口饭吃,那些农人就不会背井离乡;就算有些出去了发生意外的,也讲究要落叶归根……”
对方好像很关心这个。萧见深一边沉思着一边说:“但此时恐怕并未有多少行之有效的办法。”
傅听欢眸中渐渐转出一抹异样的神采来。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处处透出一种漫不经心的风流来,而是自榻上顷身,越过桌案凑到萧见深身旁,同萧见深分析:“不知太子有何想法?这世上的土地就那么多,给了这一方,那一方必然就两手空空;给了那一方,这一方当然就剜心剖肝……这涉及自身利益之事,不怪得举朝上下皆不赞同。”
“殿下固然身怀九鼎手握尚方,但为了社稷之安稳,黎民之安居,不可冒进,只得徐徐行事。”
“殿下可否想过,若直的不行,就来曲中求直的,若真的不行,就以假寻真……”
一着毒计,在萧见深耳边渐渐露出了它血书骨绘的锦绣开头。
萧见深越听越惊讶,文才武功均属上上就算了,现在连对朝政都极为有见地……现在他们对奸细的要求真的已经如此之高了吗?而且听这样的计划,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想出,对方怎么知道他在意土地——或者对方自己也在意土地?
萧见深不动声色地看着傅听欢近在咫尺的面孔。他注意到对方大概刚刚披衣起身,头上的发丝有几缕从额前垂落了,脸上大约也因为紧张而升起了一点点的薄晕,他的嘴唇的颜色是鲜红的,像极了屋外那一株红色山茶的一朵花瓣……
傅听欢此刻已经从过那种心绪翻涌的激动中冷静下来了。他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过近。他发现萧见深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
这样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傅听欢作为一个男人当然了然于胸!他不动声色地要退开,肩膀刚动了一下,右手的胳膊就被萧见深给一把托住了!
萧见深的目光扫了一眼桌上差点被傅听欢一衣袖扫到地面的茶壶,这是他恩师亲手制作的茶壶……这东西他不是收在库房的最深处吗?为什么也被搬了过来……他不动声色地挪开了傅听欢的胳膊,顺便抬手将对方垂在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的一缕头发别到傅听欢耳后,缓言说:“茂卿当心。”
傅听欢只觉得头皮一紧,胳膊一麻!
萧见深顿了一顿,也觉得这样托住对方的胳膊有些奇怪,于是便效仿古代仁君执手贤臣,握着傅听欢的手轻声说:“今日之话,出你口入我耳,不可说三人传六耳。若消息透漏,只怕卿顷刻性命危垂。”
傅听欢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当然不是因为感动,事实上他身上的麻痹已经从胳膊蔓延到双手,连带着身上都感觉到一些酥酸了:“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萧见深觉得此刻气氛正好!他的目光又扫了一眼屋中种种,其他普通喜欢的也就罢了……桌上的他师父的茶壶至少要拿回去啊!他略一沉思,便从袖袋里抽出一管通体白玉无暇,只在音孔处有一条弯弯曲曲红线的玉箫出来。
他将这支玉箫双手递给傅听欢,只道:“茂卿不必忧烦。此萧赠与茂卿,茂卿手持此物,见萧如见人。”
傅听欢:“……”他也是顿了又顿,面上很快有了一缕复杂,但复杂又在转瞬间被他压了下去,他微笑说,“蒙太子厚赐,奈何我身无长物……”
萧见深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他微微一笑,看似随手,实则目标明确的将那茶壶抄于手中,一笑道:“虽说茂卿身无长物?这茶壶孤看着十分喜欢,茂卿就送于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