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这边话没说完,一个小丫鬟走过来,急急忙忙地说:“平儿姐姐,二爷醒了,正一叠声地找二奶奶呢。”
旺儿媳妇忙说:“那平儿姑娘我就走了,有什么吩咐,叫个婆子去我家唤我来,什么时候都使得,就等着奶奶的示下呢。”
平儿答应了,回身再看着那急天慌地的丫鬟,拧了拧眉,说:“二奶奶忙着见客呢。你也是服侍了二爷二奶奶两年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老成?二奶奶不在,你们就不成了,二爷就没人服侍了?传出去,还不叫人笑话?”
那丫鬟苦着脸说:“那怎么办呢,我们这些人,二爷又不喜欢。若不然,平儿姐姐你快去吧,”
平儿说:“不行。我这也走不开,二奶奶忙着,我哪里就得闲了?让二爷自己克服一下。”
丫鬟哀求地说:“如今二爷不知道是怎么了,轻易不喜欢我们这些丫鬟挨近他,何苦上前去讨骂?平儿姐姐,你就去一趟吧,全当疼我们了!”
平儿被怄笑了,说:“二爷脾气好,再不待见你们,顶多也就是骂两句,还能上手打你们不成?何苦做得这么可怜样儿?我和二奶奶是真有事,弄完了就过去,叫二爷暂且忍耐些个。”
那丫鬟只好走了,恰好遇上安姨娘,问:“二奶奶不在?那二爷是不是没人服侍?正好我给二爷新做了一双软鞋,给二爷试试脚,顺便看看二爷。”
丫鬟求之不得,心想,这安姨娘和平儿姐姐一样,都是二奶奶的陪嫁丫鬟转成二爷的屋里人的,尽管没有平儿姐姐能干,服侍二爷也比她们这些丫鬟要好得多吧。
安姨娘便进了贾琏养伤的内室。
丫鬟在外面听着动静。
一会儿,听到一个茶盏摔碎的声音,叫这丫鬟心里颤了颤,想:神天菩萨!不会出了什么岔子了吧?
☆、第37章二更
话说贾琏醒来后,没像往常一样见着守在一旁的自家媳妇儿,顿时不爽,冲着赶来伺候的丫鬟拧了拧眉,嫌弃地说:“爷不要你们伺候!二奶奶哪儿去了?”
丫鬟在心里腹诽: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二爷,您现在可比大姐儿黏着娘还要厉害呢。大姐儿醒了一般地要闹着要二奶奶,可是,给个玩意儿或是啥新鲜吃食就哄住了,可不像您这般一时不见二奶奶就急得什么似地,敢情您越活越回转了去,变成了要吃奶的奶娃儿不成!
想归想,主子的意愿却不能违逆,丫鬟一脸赔笑,低声下气地说:“二爷,好像有客来给您探病来了,二奶奶代您相陪着在那边屋里喝茶说话呢。”
贾琏不悦地说:“哪来的客啊?这么没眼色!明明知道二奶奶要伺候病人走不开,还不赶紧放下送的东西走人?只管赖着我们屋里干什么?未必还想留下来吃晚饭不成?你去看看去,要是没啥事,叫二奶奶打发那什么客走了便是!”
丫鬟无奈,只好出去寻二奶奶,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嘀咕,二爷这一伤着躺下了,倒是养出些怪脾气来了!比宝二爷还怪!宝二爷是只肯要长得俊的丫鬟伺候,二爷现在是只要二奶奶伺候!简直就不像二爷了!记得以前都是丫鬟们远着二爷,生怕端茶递水的时候被他摸小手占便宜了,本来被英俊的二爷摸一下也少不了一块肉,可是,丫鬟畏之如虎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二奶奶眼里揉不得沙子,要是叫她瞧见了什么不妥,皮都要扒一层下来,谁还敢呢?别说别人了,就是明公正道给开了脸做了房里人的平儿姐姐也不敢轻易靠近二爷,就怕二奶奶吃醋。现在倒好了,没有二奶奶在跟前,二爷倒是自觉自愿地变成节妇了!别说吃哪个丫鬟的嫩豆腐了,反而是把他自己看成了嫩豆腐,轻易不叫人进前!简直跟变了个人似地!
丫鬟走了一圈回来,到处碰壁,顿时犯了愁:怎么今儿个是忙人都凑一块儿了!二奶奶忙着就不说了,连平儿姐姐都忙得不行,偏偏那牛心左性的琏二爷就只二奶奶伺候,这可怎么办呢?
正当丫鬟一筹莫展的时候,恰好遇上了安姨娘,而且,安姨娘知情识趣,主动要求去伺候二爷,还找了个“试鞋”的借口,嗯,不错不错。丫鬟在心里忖度,觉得妥当了,便将安姨娘引到二爷的内屋门口,瞅着她袅袅婷婷地进去了。
丫鬟本来在门口听动静的,却又一眼瞥见那边茶盘里有喜欢吃的蜜枣,剩了几颗还没被管碗碟的婆子们收走,正好四下没人的机会,丫鬟便掏了个帕子出来将碟子里的蜜枣都兜了起来,美滋滋地想着藏起来留着晚上吃,于是,就没顾上留意二爷房内的动静。
而内屋里的贾琏呢,等自家媳妇儿等了好一阵子,等得焦躁起来,正打算扯开嗓子吼一声那一脸呆相的丫鬟,却听到帘子打起来的声音。贾琏顿时心里一喜,心道:凤儿总算来了!却故意一歪身又倒在引枕上,背对着帐子,想引着她来玩乐逗弄。
贾琏觉得自己一定疯魔了,就是当年和凤儿新婚时的情浓时分,也没干过这样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天天躺在床上养伤,把脑子给睡糊涂了,居然又待见起了这几年都嫌弃得恨不能休之而后快的发妻,还稀罕得不行不行地!
究竟是因为什么,贾琏也不明白,也许是被长剑贯体以为自己大限将至时的懊恼顿悟,也许是垂危时分在鬼门关口徘徊的灵魂深处的悔恨,也许是苏醒过来看到她在他身前忙活时额头晶亮的汗珠时的感动,说不清道不明……
正当贾琏因为媳妇儿靠近的脚步声而心情激荡的时候,听到的却是一声娇滴滴的“二爷”,音调里虽然满是关切,却压根不是媳妇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