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芳秋十五岁出嫁,嫁人之前因为江凡父亲的帮助,她家条件还非常好,无奈天有不测风云,嫁人还不到半年,江震就出了事,顾家也跟着每况愈下,在婆家受足了冷待。六年过去,她现在也才二十一岁,这在现代社会正是精彩肆意的年华青春,到她这里,却如暮年已至的垂老妇人,缺乏生机。
“表姐,你在想什么?”江凡问。
顾芳秋看着江凡,那双特别圆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瞳孔墨如点漆,如深潭湖水看不到底。
对着他,顾芳秋这半个月来一直压在心底的委屈、不甘与怨恨就那么带着控诉的说了出来,“我怀不上孩子,我知道这错在我,但是我已尽量从其他地方弥补,伺候公婆比我爹娘尽心不敢有半点不从,最后他们要给我的丈夫纳小妾,我便也认了;我把小姑子当亲生妹妹看待,纵然她对我百般嫌弃我依然事事为她着想,最后她却害得我流产且无半点愧疚之心;丈夫说要做生意,我将嫁妆尽数拿出来支持他,银钱不够我还从娘家借钱给他,最后却因我此生再无怀孕的可能而将我休弃转眼就迎娶美娇娘!就因为我没怀上孩子,所以我做的这一切都被看成理所当然?他们拿着这一点践踏我的真心,践踏我的尊严,表弟,你说这世上,怎会有这般无情无义的人!”
江凡看她情绪激动,安抚道:“表姐,这样的人迟早会受到惩罚。你现在应该庆幸,你已经离开了他们,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这对你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顾芳秋苦笑哀泣,“好事?我如今这个样子像什么好事!一个被休弃没了名声的女人,别人会拿什么样的眼光来嘲笑我?”
若是和离她还能想得开些,但一个女人被休,在别人看来,她身上定是有很大的污点才会被休的。
江凡眼光一凛,道:“原来在表姐的眼里,别人的三言两语,比自己父母亲弟还来得重要?这么久舅母舅舅还有远韬对你的担心你就半点没看在眼里?还有书墨,知道你心情不好,大老远的从山上给你采来的花,这些,表姐都看不见?”
顾芳秋看着床头那插在瓷瓶里开得正艳的小小花朵,下午那个小孩笑的一脸灿烂的进来说这些是送给她的,那满满的关怀之情。还有母亲父亲的焦急,弟弟时不时出现在眼前担心的小脸,这些她怎么可能看不见!
她愧疚啊!愧疚自己这个被夫家休弃而遣送回家的女儿,娘家本已如此艰难,她非但帮不上一点忙,还带着污点回来加重了他们的负担,而这些,她却毫无办法。
被休弃的女人毁了名声,每次她只要想起她离开夫家时同村围观的人们露出来的嘲笑与轻视,那侮蔑的言语,都让她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死去。
顾芳秋无声的流泪,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想无关之人的话,她也不想这样。但是,这些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做到的。
江凡端起鸡汤,勺子在里面搅动几下,盛了一勺在碗沿刮去勺子底部的汤汁,然后递到顾芳秋的嘴边,看她喝下去,才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你何苦去管别人怎么说?在江府时,我从来不得他人的喜爱。双亲去世,舅舅从不来看我,我便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了,没有人撑腰,许多事都得靠自己。喜乐还能和书墨说一说,怒与哀却只能憋在肚子里,因为说出来给他听了他一个江府仆人也没办法。”
“那时候,好多人或当面或背地里骂我‘丑胖子’,说我‘克死父母’,我听见了,初始还是在意的,为此伤心难过为此愤怒,因为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得罪他们,无冤无仇的为何这般骂我。后来听得多了,我便不在意了,因为你因那些话难受了,别人也是不管的,该说还是会说,或许更因为你难受了他们就更说的起劲,以看你难堪生气而取乐。你不理不睬,他们反而没劲了,说几句自会悻悻闭嘴。”
顾芳秋听江凡语气淡淡的说起自己在江府遭遇的过往,用他曾经不好的经历来安慰自己,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心里对这个胖胖的表弟也多了份疼惜,一碗汤不知不觉的就喝了大半。
“那些人觉得我没了父母就可以随意欺凌,我过得不开心他们就很开心,所以我偏要好好地开开心心的活着让他们生气。我孤身一人尚且如此,而表姐你,如今双亲依在,日后还有我这个表弟和远涛亲弟可依靠,你应该想着怎么快点好起来让我们别再担心,而不是为了外人的闲言碎语而自怨自艾拖累自己的身体。你好好地活着,比往日快活自在,就是对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最好的报复!”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表姐,上好的鸡汤,趁热喝!”
第14章
江凡一番话说完,一碗鸡汤也就见了底,他站起身来,说:“人言可畏,流言蜚语是很可怕。但端看你有没有一颗强大的心,心若强大,那些话便如风声过耳,对你造成不了任何实际伤害,你活得好了,受益的是你自己。表姐,你好好休息。”
“我明白,我会好好想一想的。”顾芳秋说。
江凡端着碗出去,就见站在院子里一脸担心的顾李氏,等见着他手里的空碗,急忙问道:“她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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