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湘伸手提起酒壶给欧阳徽斟了一杯,说道,“不是来喝酒的吗?喏,喝吧。”
欧阳徽抬头看他,闵湘神色淡淡的,眼里并没有对他的警惕排斥,这让欧阳徽心里松快了些。
他拿过酒杯一口就喝干了。
闵湘看他这喝闷酒的摸样,便也不替他斟酒了,而是将酒壶放到他的面前,自己则从椅子上起身,去用烧火钳将暖炉里的炉灰给往边上刨了刨,让暖炉里的火气更旺一点。
他去刨灰,欧阳徽自己又斟了一杯酒,却并不喝了,而是眼随他动,看着他那洁白的手指握着那精巧的烧火钳。
闵湘回头看他,“你不是来喝酒吗,看我做什么。”
欧阳徽沉默着没说话,又喝了一杯。
闵湘又去将香炉里的香灰埋了埋,让香味散得更慢点,随后又去侍弄桌子上的五更鸡,五更鸡上面放着一个稍大的夹层水壶,下面的热气热着水壶里的水,水壶上面却有一个凹进去的部分正好可以放酒壶,便能一直将酒给温着,倒是很实用的设计。
闵湘忙来忙去,欧阳徽便专注地看着他,看闵湘又去擦了擦手,他才说道,“你这忙来忙去,让个下人进来做不就行了。”
闵湘没有理睬他,将一切都弄好了,才又抱着一个精巧的铜暖手炉在欧阳徽对面坐下来,说,“冬日里动动身子是好的,你喝酒吧,这壶酒喝完了,我又让人给拿一壶来。”
欧阳徽将闵湘面前的杯子斟满了,说,“你也喝一杯吧。”
闵湘却道,“我前阵子病了月余,大夫说了不能喝多酒。还是你自己喝吧。”
欧阳徽便也不劝他了,自己又喝了一杯。
两人都不说话,闵湘坐在那里发呆,想起还在宫里读书那会儿,欧阳徽也是阴气沉沉的,要说做皇子的伴读是个苦差事,做太子的伴读更不用说了。
好在太子十分地老成争气,从闵湘认识现在皇帝那会儿起,就打心眼里既怕他又佩服他,想他那样子,就是个生来做皇帝的料子,毕竟那份谁也猜不出他心思的深沉,也是无人能比的了。
于是就像是有其主就必有其仆,欧阳徽便也有着当时太子现在皇帝的这份深沉不可测。
那时候授课的几位大儒老师,敢罚其他皇子的伴读,也不敢罚欧阳徽。
小时候,还真没有想过,十几年过后,大家就变成了现在的摸样。
闵湘捂着手炉,说道,“你不吃点菜么?这么光喝酒,胃可受不住。”
欧阳徽的深沉目光将他盯了一阵,闵湘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说道,“你要光喝酒,我也不管你,随你如何。”
因为闵湘是让叫的下酒菜,故而饭桌上的菜是冷热盘都有,百味羹,脂蒸腰子,鹅鸭签,五味杏酪羊等,闵湘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些什么,所以根本就没点菜,直接让伙计去让酒楼里随便送的。
欧阳徽舀了百味羹吃了一点,才说道,“你怎么突然对我温和起来了。”
闵湘却是一愣,心想我对你不待见,你倒觉得更好么,便说道,“这世上哪里有一直的仇人,要是一直记着仇,我仇人又这么多,可就没法过日子了。”
欧阳徽嘴角浮起一点笑,“哦,你之前一直把我当仇人对待呢。”
闵湘没好气地道,“你那般待我,倒要我把你当恩人待么。”
欧阳徽这下喝酒慢起来了,又夹了点菜吃,道,“也是。你从来就不待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