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送到寺庙里,由庙里按照规矩剃度、起法号,等将来婚配之前,再到寺庙举行还俗手续,就好像这孩子曾经出家,得到佛祖保护,后来又还俗似的。“玄儿收”他们来出河工的时候,生产队的抬筐还没编制齐备,先拿一部分来用着,中间再回去运。“玄儿收”要赶马车回村拉抬筐,凤权奶奶便委托“玄儿收”把这事给办了。当时,凤权听说要跟“玄儿收”去他们家,兴奋得不得了。“玄儿收”在车上铺了点花麦秸,凤权觉得在上面很好玩,玩累了就睡着了。
快到“玄儿收”家的时候凤权醒了过来。他喊“玄儿收”说想撒尿,“玄儿收”把车停住,把凤权抱下车,让他到路旁的簸箕柳后面尿。这孩子向来讲究,知道害臊,人前是不肯解手的。这里需要解释一下那地方的状况,道路一侧是水沟,有个地方水沟里埋了两节水泥管,然后填上土,形成一个类似小桥的东西,以供农用车辆下地。沟的对岸,栽着一排簸箕柳,凤权就是到那柳条后面解手,道路的另一侧没有水沟,因为另一侧是一片洼地。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当时无终某社出了一件奇葩的事情,有一个叫杨宝山的暴徒带领一伙人,抢占邮局、商店等公共设施,当时正是十年运动期间,有三支两军,此事经军管会坚决镇压,当时来了军队,那帮人纷纷被捕,可这头头杨宝山却成了漏网之鱼,并且逃跑的时候,他身上带着一枝枪!
军管会连同当地组织发布通缉令,各路口都设有持枪民兵站岗,严密盘查过往行人,调来的军队也在固定地点驻扎,随时等候命令。那时候民兵集合不是吹号,而是通过枪声,哪个路口响枪,持枪民兵就会像那里集聚。
此时这杨宝山就藏在“玄儿收”侧面洼地的青纱帐里,因为三天没吃饭了,饿的眼蓝,怀疑“玄儿收”车上有吃的东西,但苦于三天不吃饭,没力气 抢夺,竟然丧心病狂的直接向“玄儿收”开看枪。“玄儿收”当场中弹,昏了过去。杨宝山趁机上车翻找,此时凤权吓傻了,毕竟只有六七岁,没有策略意识,就在簸箕柳后面跑,杨宝山打了两抢,没有打中,他那里受过活动目标靶射击训练!此时,周围响起了枪声。这货仓惶抓起“玄儿收”装干粮的布兜,钻入青纱帐逃跑了。
杨宝山的枪声惊动了周边民兵,当民兵赶来的时候,凤权正抱着“玄儿收”大哭!此时“玄儿收”已经醒过来,鲜血汩汩地流,“玄儿收”一只手用衣服按着伤口,另一只手握着大队干部的手,哆嗦着说:“我不行了!这孩子是房东的,好好哄,务必给安全送回去!......”那大队干部转回车头,跳上车,用大晃鞭“啪!”地一声催动牲口,疯了一样地载着“玄儿收”向县城赶去......
后来知道,送到医院的时候,由于流血过多,“玄儿收”还是去了,“玄儿收”以其因公殉职,追认为烈士!凤权当晚被军管的吉普车送回了家。受到了惊吓的凤权,留下了心理阴影,梦中常突然大哭起来。后来在大学宿舍,常因此被舍友笑话,当然这是后话。
话说凤权拜师没成,几个月的时间才慢慢从惊恐中走出来,当然也没彻底摆脱噩梦的困扰,只是噩梦的次数逐渐减少,那段时间天天由奶奶搂着才能入睡。
再后来,凤权还是天天去河边玩,以前是到工地找“玄儿收”,现在“玄儿收”不在了,河工们也都完成任务撤走了。凤权这个习惯却没有改。然而就是这个习惯,让小凤权结识了一位影响他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