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酒楼同醉霄楼唱对台,宝珠的八宝楼也被喜乐酒楼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旁的皆还好说,可喜乐酒楼的钟掌柜了为了这事发了狠,高价垄断了周围一带的河鲜,叫镇子上除了他家再不能在别处吃到鱼虾之类。
一日两日且就算了,可到底是长期下去还怎么算开酒楼。醉霄楼这阵子新营生做的十分好,萧掌柜忙的脚不沾地。薛宝珠一琢磨,决不能束手待毙,永安镇离海不远,难道还能叫喜乐酒楼困死了不成?
古来运输不便,海鲜之类又不易保存,若是路上耽搁一两日,需用冰镇住不可。可冰这东西向来金贵,非得富户才用得起。真要用冰块运输,这成本可不知要高上多少倍了,就算是运到了永安镇上头,也实在不是一般百姓能吃的起。
薛宝珠做生意讲究一个的价廉物美,这法子自然是可取的。那另外一种常用的法子就是腌制,可再鲜美的东西只这般必然口味上大打折扣。薛宝珠记得当初喜叔能运出海捕的鱼虾去喜乐酒楼,也是有的传家的本事在里头。只是那事情到底不足以对外人道,她去年总跟着喜叔的车来回镇上送货,也只看见一罐罐黑坛,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却不知道。
“你既然有这打算,不如亲自去一趟。”晚间收了工,薛宝珠同这几人就着灯火商讨。新招的伙计尹奉因着没住处,下了工也住在这。前些日子裘和的房顶教人修过之后,倒正好还剩一张床铺给他。这时薛宝珠没特意撇开他,他倒是很自觉地寻了个缘由去了厨房。
莫大娘迟疑着点头,“那孙家也是因着那祖传的法子才能跟喜乐酒楼做生意,如今咱们两家对上了,更不好为了这事让孙家为难。我看裘和说的对,不然你们两个一道去看看。左右离开的不远。”
灯台搁在桌子当中,时不时崩出烛花。薛宝珠的脸颊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暖绒俏皮,漆黑的眼里倒影着两团跳跃的火苗,整个都散发着熠熠生辉的光芒。她听着莫大娘的话,点了点头,转念又似想到了什么忽然轻轻噙着嘴角笑了一记,娇柔可爱。“什么打算?我刚是什么都没说的!”
薛宝珠疑声问了几句如何才能保证海里头离了水的鱼虾滋味,可是半点没提自己的想法。她这话正是对着裘和去问的。薛宝珠偏着头看向他,一幅饶有兴致非听不可的模样。
裘和道:“你都问得这样细致了,难道还能是问着好玩的?”
“咳咳……”薛宝珠连忙轻咳了几声才掩饰的自己脸红,倒是她自己险些忘记了眼前的这人可精明着哩。再不是从前那木讷的……等等!薛宝珠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不对!这转瞬的功夫,薛宝珠盯着裘和的目光已经翻转了几回。
会不会……
会不会他以前就是扮猪吃老虎?根本就是在人前装得呆愣木讷,实际里头还是精明着哩?薛宝珠死死的盯着裘和的脸看,越看越觉得可疑,越看越觉得自己想的没错。只见裘和一身xx色衣裳,再寻常不过,可穿在他身上偏就有一股难以摹状的风仪,叫人觉得一望倾心。薛宝珠想到常有妙龄女子吃饭结账的时候红着脸偷瞧此人,不禁冷冷一哼。当初真是她自己瞎了眼,怎么会觉得此时呆傻的?分明谙于算计得很!
自己可不就是被算计到的那一个!
薛宝珠心中愤愤,忽然之间脸色又绯红起来,咬着下唇懊悔的模样——怎么自己下意识就能觉得自己被那厮算计到了?
莫大娘在一旁,只见薛宝珠先是盯着裘和笑吟吟的看,而后又垂下头去脸红,自然而然当她实在娇羞。她年岁大,什么事没见过没经历过,早把这两人一眼看穿了。可顾忌着他们脸皮薄,莫大娘也不点穿了,只笑着道:“你还从未去过海边上,不如让裘和跟你一道去。你一个小姑娘到底不方便,两人过去好照应些。”
“不要!”薛宝珠惆怅百转皆是女儿家的心思,她既是欢喜裘和,可又真怕自己没知没觉着了他的道。要知道……这人在前几次的交锋上都是占了许多便宜!这回一道出去?岂不是……单独相处?
这片刻的功夫,薛宝珠的念头早已经翻转了千万。“我自己一个人能办好事。再说了,店里头也忙,要是接连走了两个人,怕你们也忙不下来。”
莫大娘可没料到薛宝珠能拒绝得这样坚决,张了张口还要继续规劝,可却被裘和阻止了下来。只见裘和一板一眼的跟着点头,“宝珠说的对,店里头脱不开人。等到时候给宝珠雇一辆稳妥些的马车来回,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莫大娘张了张口,不想这两人都是这样回绝,意外得很,心中暗道这是闹了?不像啊——刚才还好好呢。
等过了两日,薛宝珠安排妥了一切,赶在入夜出了门。她是掐准了这个时辰出发的,马车快马加鞭正好能在日出前去到江源村的集市。那鱼市是附近最大的买卖地,渔船前一日出海,第二日归航,捕回来的海鲜正好运到集市上去卖。
莫大娘千叮咛万嘱咐,给宝珠包袱里加了件袍子不说,还往里头塞了猪肉脯和白糖糕。“宝珠,在外头一切小心些——”
薛宝珠笑着一一应下,钻入了车厢里又趴在车窗上说道:“大娘快些回去吧,宝琴还在屋子里呢,可别剩她一个哭闹起来过会不好哄。”她又看向宝霖,“阿姐不在家的时候,你功课可不许拉下。”说完宝珠自己都不禁要笑起来了,其实她这次出门头尾家里头也不过一日一夜多些。何况薛宝霖自打跟了先生,一贯的勤奋自觉,哪里是她一走就会变坏了的?随即,她又补救似得的说了一句:“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薛宝珠目光一扫,有意无意的看向了站在后头的裘和,见他隔开了人离得远,也不上前来同自己说上两句,心里酸溜溜的。薛宝珠索性一咬牙,放下了车帘子坐回到了车中,叫车夫赶路去了。
要说薛宝珠一个人坐在车中,长夜漫漫无甚消解,也不知怎么的思绪又飘到了裘和身上。说不让来,他还就真的不来了!薛宝珠心里泛酸,只觉得他好似也不是那么在意自己,要不然……怎么可能能放心自己一个人出门半点话都不说的。
裘和!
薛宝珠将这两个字反复在牙齿间咀嚼,像是连带想要把人也生吞活剥博了方才解恨一样。
真是没良心!
忽然,马车重重的顿停了下来,薛宝珠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子就已经朝着车厢外冲出去了。然而,叫她意料不到的是,她并未摔出马车,而是撞入了一人怀里头。
不——而应该是有人从外头钻入了车厢正巧一把抱住了薛宝珠。
薛宝珠还未瞧见脸,可衣裳上的气味她再熟悉不过,那不好的念头也就彻底打消了下去,常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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