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耽搁。
看着那案前本“千言文”,杜安菱颇有些头大——自己一时不慎,怎么应许下这样东西!
没办法,总不能在宋迟那惹一个“白眼狼”的称呼吧。毕竟,在丛山,并没有歧视自己的人并不多。
……
翻开书,入眼“天地玄黄”。
可宋明明显是不上心地读着那纸面上的文字,心思不知飘飞了又多远——这时间,本应是他领着一众跟随者去河边摸鱼的时候。
眼角瞥见后屋,自己娘亲怎么还没出来?
门开了一道缝,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等着,囫囵诵读过书上字句,好像门那边动了?
身着锦缎,看上去却并不显得富贵。过于丰腴的身材,一双眼却是目光精明。
“妳这样子还想当先生?怕是教女子不守妇道,让男的日日夜夜想去那销金窟花销吧!也不擦亮铜镜,看一下自己生个什么狐媚样!”
宋明停止了诵读,杜安菱也转过头。
她知道宋明的母亲慕氏对她的成见,却真心没想到她会在此时发难。
“妳怎么能这样贬低我娘亲!”杜瑜若已经坐不住,愤然开口,可这话只能让他自己也冠上个“野种”的称呼——慕氏一句“这小野种也在呢”的话,刚好憋在此时才出得口。
然后,慕氏走上前,嘴里念叨着“不要脸”,手里指着杜安菱。
“我不知道妳是怎么忽悠那些个男人住进来的,不过妳不要脸,还想教我儿子不要脸?没门!”
“我跟妳说,别想着有老爷子为妳撑腰。妳过去和啊祝有旧也别去想再续前缘。都是从那个什么楼里面退下来的女子,也不仔细着看一下自己是什么成色!”
杜安菱没有反驳。
她知道反驳已经失去了用处,只是默默承受着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怒火。
她听出慕氏言语中隐藏着的怀疑,也可以理解她不安的来由。她知道解释不清,眼角泪水只是哀伤和质疑。
……
为什么。
为什么在面对所谓“名节”时,同为女人的慕氏反倒是最不满自己的那个人?
自己也没有仇视她,为什么她问都不问,一开始就对自己防范有加,每次相见都是一副欲除之而后快的神情?
她有些哭笑不得。
慕氏依旧在用言语各种污损,说着什么“在京城待不下去就回故乡魅惑男人”,叉腰站着,面红耳赤,喋喋不休。
不知为什么,杜安菱心里倒有些可怜。
可怜吗?
这副骂街而对方不为所动的样子,看上去,还真的是慕氏受欺负了。
只是,当事人浑然不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