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多少蛀虫不消说。
“差不多是这样,特别是像我们这些人,是当真被狗官欺负得家破人亡。”
“恨不得将他们撕碎吃了,叫他们永世不得超生。”老杨头咬牙道。
“这里头说的,可不仅仅是二十年前灾荒的那批人。”他瞥了眼夏知寒的脸色,声音低下来。
“还有一些,是斩虬寨刚刚兴起,力量还不大的时候来的,那个时候,云嶂山下的村镇,可还不是这副模样。”
别看云嶂山脚的村落,现在都是一派祥和,在十多年前,村民们的锅里,煮的可都是草根树皮拌点糙米。
那时候刀疤他们才刚刚躲到云嶂山里,外头风声正紧,也不敢大肆宣扬。
幸而这些村民慷慨,愿意分出一点糙米给他们喂养孩子。
锅里熬起糙米草叶树皮汤,那时候的东若,刀疤他们打到猎就吃肉,没吃的就吃草木。
皮屑划得嘴流血,她生生咽了下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东若以为汤都是带着血腥味的。
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因为这些村民不够勤劳,而是因为此地的知县贪婪无道。
当初东人行带着人路过此地时,这里的知县滑跪得很快,要米给米,要粮给粮,服务态度完全可以给到五星好评。
也因此,东人行在劝阻下留了他一条狗命。
甚至于东人行离开后,知县都还勤勤恳恳、做牛做马,主打一个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
直到东人行落败,上一秒他还对传信的人俯首帖耳:“不知东大哥有什么吩咐?”
下一秒他便昂首挺胸:“那个贼首终于死了?死得好、死得好啊!真是老天开眼!”
“还有你们这群贱民,居然敢与贼首同流合污,藐视本官,本官要将你们通通下狱!”
谁也没想到,一个人的演技,居然这般好,好到剖开他的人皮,才能看清他是个恶鬼。
披着羊皮的狼露出他熏臭的獠牙,开始清算罪责。
三年未交的税,要全部一一补回来!
不交?忘恩负义?
好啊,竟然敢污蔑本官,打!给本官狠狠地打!打死不做数!
反正有匪徒路过,多死了几个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说粮食不够?没关系,本官很体谅你们,不如这样,明年可以补上,只是数量嘛……
明年不够,就后年,倍数翻翻就好了。
那一年,县衙的刑具都被磨钝了,杀威棒都打折了一半多。
横征暴敛,那些银税钱粮都入了知县的口袋,损失都算在了“亲爱的东大哥”头上。
有人想偷偷去知府告状,可是礼物比人先一步到达,官官相护,连天也变得墨黑。
无数人义愤填膺却又无计可施,直至逃命的刀疤他们沿着旧路,带着东人行的遗孤躲到了云嶂山。
上山剃树皮的人碰见了刀疤,他们知道这是谁,他是菩萨座下的夜叉。
“东大哥来了吗?”眼前一张张受尽磨难的脸问道,他们眼中含着希冀,祈求他们的神明降临。
“他来了。”刀疤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