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的羽绒服脱到一边,将杯子握在手里,纸杯将热量源源不断传递到他的掌心。
坐在池竹西身边的男人带了件加大的防寒服,在帽子里放了个已经开始发热的暖宝宝,把衣服给池竹西搭在肩上后提起帽檐轻轻盖住了他的整个头。
“还冷吗?”隔着防寒服,男人的声音嗡嗡的。
池竹西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知道是因为离开了审讯室,还是因为熟悉的人在身边,他浑身都暖了起来,手脚也不凉了。突然缓过来,脑子一下子变得昏昏沉沉。
“舍曲林断了几天?”
“三天。”
“罗拉片呢?”
“一样。”
“就在池淮左联系你之后?”
“嗯。”
“你不告诉我这件事,是怕我阻止你对不对?”男人将手搭在他头顶,隔着羽绒服的力道就和他的嗓音一样柔缓,“你的判断很准,我一定会阻止你。”
安静了片刻,池竹西突然摘掉了帽子,他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沮丧,让刚才参与过审讯的人见了说不定会惊得说不出话,感叹他居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表情。
“容岐,”池竹西问他,“你觉得池淮左的遗书里会写什么?”
“你在害怕?”
“有一点。”
“这套对我没用,池竹西。”容岐的笑从容又无奈,“你根本不觉得他会自杀,会写遗书。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在想什么我多少还是能猜到。让我觉得你接受了这件事,方便你背地里自己调查,嗯?”
池竹西咬住下唇。
他是在安女士和池父离婚之后认识容岐的。
自从被安女士警告过一次后,池竹西学乖了,就算睡不着也保持安静,晚上关了灯爬上窗台看星星,没有星星就看天。为了安女士的艺术创作,他们的公寓楼层买得很高,一眼望过去几乎能看见整个城北。
大概三四点,整座城市万籁俱寂,池竹西在窗台晃着脚,他偶尔会觉得自己漂浮在空中,一脚踏空就会顺着夜风飞起来。
其实他也不是今天才觉得池氏集团的大楼像棺材,那些写字楼在白天被太阳装饰得流光溢彩,只能仰视,到了晚上才变成脚底下漆黑又沉默的铁盒子。
在高低不一的铁盒子中,通向城西的那条高架一直亮着灯,车流连出一条流动的光,光的终点是西浦,池淮左就在那里。
有次五点半左右,池竹西抬头看着晨光熹微,突然被谁揪住了后领一把拽下了窗台。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容岐,也是唯一一次见这个永远保持着和煦的男人如此慌乱失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