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楷体gb2312]身份
和她有着天壤地别的不同,
他却沉溺在她的笑容,
贪心地汲取着不再孤单的温暖,
忘了她本就是夭际翱翔的百灵,
纵使偶然落到浑身长剌如杂草的他身旁,
终究还是会回到天空。[/font]
成为一个配得上伍菱幼的人物
条件悬殊的两人不是没有厮守在一起的美满结局,但纵使灰姑娘童话故事有著“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的happyending,前提是仙杜瑞拉有绝世容颜,才能挑动眼高才高的王子情。
男才女貌则是情场上无往不利的组合。他有什么呢?
他和她撇开年龄差距,现在的惨绿少年没有登得上台面的条件,还可以粉饰为两小无猜。若再加上五年十年后呢?差距仍在,旁人的眼光、背后的窃窃私语,他们还能像现在这般无所顾忌吗?
若出现个更让伍菱幼心动的对象,他不会自惭形秽吗?
唉!喜欢上一个人,开始在乎着对方,也在乎起旁人的眼光,失去了洒脱
脑袋里一个个的问号,一声声的否定,团团的纠结思绪,揪皱起本就看似不善的眉间
她曾说“欢迎来到现实世界”拥着因家人误解而痛哭失声的他。
现实世界
那时,他多恨她执意敲破他防御的壁垒,恨她逼他认识自己的愚昧,更恨自己到头来成了一场笑话。
是她对他伸出手,将脆弱的他拥进怀抱抚慰,喃语的唇驱离了被背叛的苦涩,渗进了他干枯的灵魂。
他就像破壳的雏鸟,睁眼第一个见到的只有她,没有朋友、失去家人,她就是他的全部。但,他却不是她的一切。
伍家么女,红帮下任继承人越级跳读,二十岁就拿到长春藤连盟硕士学位,呼风唤雨,无往不利今天想要收养个大个儿当玩具、宠物、甚至是床伴,也不为过。
现实世界现实就是让他牙根泛酸的讥讽,和纷沓的辈短流长。
这就是现实世界。
*******
“你喜不喜欢我?”单刀直入的问话,劈砍过伍家庭院的绿草如茵。
“锵!”伍菱幼惊慌地松了茶杯,碎碎平安。
“噗!”伍少壮呛出一口茶,喷洒漫天甘霖,正中对面的兄弟。
有幸被“天降甘霖”的伍金刚则傻眼地下巴拉得老长,口中半颗核桃掉到地上弹了一下,咚咚滚到桌脚边。
他怎么问得这么直接?叫她怎么回答!
小脸红得冒烟,伍菱幼从捂脸的指缝间瞪着聿维韬。
用力搓着发麻的手脚,伍少壮一脸难受地决定脱离这是非之地。“我有事,走先一步。”
恶!真是肉麻当有趣。害他想起小时候老不小心陷入他老爸和老妈飞舞着粉红色心形的两人世界,吼!真是抹不去的噩梦。
绕过犹一脸痴呆的伍金刚时,他翻翻白眼,勒住看傻眼的大个儿的粗壮颈脖“走啦!人家谈情说爱,你在这凑什么热闹?!帮我把刚来的陶瓷汽缸卸下来先”他边嘀咕边猛力拖走吐舌哀叫、挥舞着长手长脚奋力挣扎的傻个儿。
“你喜不喜欢我?”尚未得到答案的魁壮身躯欺近犹埋在掌间、不肯抬头的女主角,蛮横态势直比警察逼供嫌犯,丝毫不放松。“说话!我在问你问题。”
说说个大头啦!伍菱幼的赧红粉颊飘上气恼红晕“你以为你是恶霸抢亲呀!这么凶,我欠你喔!”青葱五指用力推开他的脸。“就不会温柔一点、浪漫一点?非得摆出这副架式,劈头就问人家喜不喜欢你。温柔一点、浪漫一点、含蓄一点,会死喔”义正辞严的不平之鸣在恶霸猛地眯细精眸炯视下,呐呐地越来越小声。
他今儿个吃错什么药?被盯视得寒毛竖立的伍菱幼不安地咽口唾沫,开始打量起逃生路线。
古人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是能屈能伸。
圆圆大眼确定路线,她甫挪动**——
“哇!”里在刷白牛仔裤下的长腿已迅速快捷地截阻她的去路,飘飘扬起烟尘蒙蒙。
“先回答问题!”他既称恶霸,就无轻易善罢甘休之理。
“咳咳”捂着不幸遭袭的呼吸道,待尘埃落定,小掌挥净裙边,被惹毛的伍菱幼嘟起艳红小嘴,没啥好气的说:“你问我就一定要回答吗?咱们中华民国宪法有规定这一条吗?等到你哪天有幸当上总统,再去修宪吧!我说了,温柔一点、浪漫一点、含蓄一点,然后本小姐的奇檬子好一点,也许会考虑回答你一点点。”凶什么凶?没看过真正的坏人是吧?哪有人这样求爱的?干脆把她直接打昏,拖回洞穴里去更快更省事。
温柔?浪漫?聿维韬的眼角忍不住微微抽搐。还要含蓄?
“瞪瞪瞪!你眼睛大不会去卖龙眼?做不到就不要杵在这里当电线杆,本小姐可是有少女的矜持,威武不能屈,贫贱你去哪里?”
去!这么快就举白旗放弃,亏他方才还一脸要将她拆吃入腹的穷凶恶极样。果然!会吠的狗不会咬人。
只见脸色阴鸷的聿维韬走近花圃,站在群花怒放、蜂蝶扑舞前驻足许久,才深吸一口气,豁出去的跨进圃园里,目标——一株含苞待放的粉玫瑰。
伍菱幼愣圆了眼,眨眨眼。没错,他真的在摘花耶!
玫瑰带刺,赤手折花的鲁汉,马上切身体验到这句话。他紧皱眉头,嘀咕着咒骂,摘花郎仍不放弃地终于成功攀折下花朵,旋身转到犹愣怔的伍菱幼面前,笔直递出,犹不忘告诫自己放缓脸上紧绷的肌肉,要温柔。
“你喜不喜欢我?”只是刻意压低放缓的嗓音,怎么样都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垂死叫声。
“啊?”她怔愣、眨眨眼,再怔愣之后的反应是——
“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她捧腹大笑,笑得很清脆,很张狂也很没天良。
哇哩咧!
生平头一遭放下身段、扮起温柔王子角色的歹人聿维韬,此时不只眼角抽搐,连嘴角都在痉挛,大有少年中风的不幸可能。
深呼吸!他在心里教自己要忍住气,不要冲动,要温柔
“哈哈——哇哈哈哈——超好笑的啦——哈哈——”不知死活的伍菱幼犹抱着肚子笑蹲到地。天啊!太耍宝了,超爆笑的啦!哈哈哈——
去他妈的温柔!脸色已全然铁青的聿维韬开始自问,自己干嘛找罪受?
“你笑够了没?”
“哈哈——哈——呃咳咳够、够了。”嚣张的行径在冰冷得足以结冻大地的警告下,也乖乖地收敛。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是抖动的粉唇仍噙着忍俊不住的笑意,随时有再泛滥的可能性。
“答案呢?”他语气不善。
“呃?”思绪仍在千百年难得一见耍宝状况中神游太虚的伍菱幼,转折末及的一脸茫然。什么答案?
森森白牙磨啃嘶嘶有声,显示主人此时的心情是乌云罩顶,来人自求多福。
“你要浪漫!喏!花。”娇艳花儿笔直送到她鼻前五公分处。够浪漫了吧!这可是他少男生平第一次送花,依这阵仗,大有可能也是生平最后一回。
啊?伍菱幼瞪着直顶到鼻头的无辜花苞,怔愣着。
“还要含蓄、温柔”太阳穴青筋爆浮,大掌一挥“现在四下无人,”深深呼吸后,他抖动的唇角颤巍巍扯开最最“温柔”的笑“现在可以好心告诉我,你的答案?”这样,她满意了吧?
“哇哈哈哈哈——”笑死她了!他别扭的拙样让伍菱幼又抱着肚子蹲回地上狂笑,笑得无法遏止。
哇咧——小丸子线条层层覆在他抽动不已的脸颊上。
“-!做人不要太过分喔!”真是够了!鹰爪攫住仍笑得委靡在地的不知死活小孩,拎起正面相对,他蛮横地将花塞到她怀里。
因狂笑而嫣红的颊红晕未褪、掩睫的水眸悄悄染上羞涩,她低头闻着花香“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微红小脸埋在层蕾花瓣后不抬头。
废话!不重要他还捉着她问了那么多遍,破格地牺牲他男性尊严,献出他宝贵的第一次。聿维韬翻翻白眼,觉得自己真是欠她的,自找罪受。
但他再接再厉“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他发誓,这小妮子要胆敢装傻装死、顾左右而言他,他一定会理智全失地扭断她纤细的小脖子。
十七岁还算不算少年犯?
尴尬的沉默暧昧对峙。
低垂的头始终未抬起,指尖透红的小手开始一瓣瓣剥落,粉黄嫩瓣片片离枝,散落一地情骚满满。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湿濡红唇嗫嚅喃喃,开始卜起爱情花占。
聿维韬本就所剩无几的耐性和修养急遽失温,终至崩溃决堤。
“喜欢、不喜欢、喜”纤指当要剥下另一片嫩瓣之际,蛮横大掌从旁横伸,一把抢过。
大掌尽包所剩无几的花瓣,用力一扯,尽数离散“喜欢!”结案!
滟滟红唇噘高“恶霸!”喃喃抱怨中夹杂更多的小女儿羞羞撒娇。
虽然预期他可能极度失去耐性,宣告气沮放弃,他却隐忍不耐又霸道依旧,伍菱幼想白他又觉得自己残忍,只好更低垂螓首,免得自己忍不住冲上前一番拳打脚踢,抑或狠狠抱住他狂吻——虽然后者渴望远远大于前者。
羞赧的她只好继续低头,绞扭着白玉小手。
尴尬与沉默再度对峙。
他放弃了!聿维韬不懂自己为何喜欢上眼前这看来很甜美,实则很折腾人的妮子。
为她收敛凶恶表情,为她隐忍暴戾脾气,还为她丧尽男子气概,没良心的妮子竟把这一切都当作他在耍猴戏,真是够了!
受创的少男心有些灰心,对两人的天壤差距又多了阴霾乌云。
“我要去美国。”放弃的男声欲振乏力地宣告。
“啊?”圆眸愣愣“美国?过一阵子好不好,接下来我有好一段时间会很忙、很忙,忙得分身乏术。当然,厝内的工作我嘛a做,不会让你有闺怨的啦!嗯!不然我们可以先拨个时间去花东,或是去垦丁玩玩,三、五天还可以”
他悄悄叹气“是我要去美国,一个人。”
一个人?“哎哟!不要这么小气咩!我是说我忙,又没说不去。”她只是最近不行嘛!这样就闹别扭。
面对她娇嗔的容颜,聿维韬心口一紧,撇过头,涩声道:“我要去美国读书,下星期的机票,也许五年,也或许七年后才会回来,你如果你”说到后来,他只觉喉头紧窒,胸口被沉重地压了一颗大石,说不出下文。
他的话慢慢渗进她的脑袋,娇颜随之失去颜色,终至惨白一片“你你说什么?”没有预警、没有商量,就这样投下核子弹,轰得她遍地焦烬。
“年纪、学识、历练,我都是落在你后方,让你回头牵着我前进。我不想再如此下去,现在的我无法改善既定的事实,但我想努力,努力成为”
“不要!我不准!”谁准许他一个人决定的?!
“我想成为配得起你的男人。”深吸一口气,他毅然决然地开口“我知道,我不能自私地要求你等我,如果可以,我会消灭可能出现在你面前的任何男人,然后保证我会成为最好的男人回到你面前。但这些目前我都不能做。唯一让我坚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要成为一个配得起你的人,也是最爱你的人”
“谁准许的?谁允许你擅作决定?什么年纪、什么学识,我不介意!你为什么要自己钻牛角尖想不开?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这样很好,真的很好!”颤抖的唇,是在说服他抑或说服自己?她不介意的,真的不介意,去他的狗屁年纪、狗屁学历,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什么配不配,只要两人在一起很开心,为什么要去在乎别人怎么讲!
“我介意。”漆黑眸子悲伤地瞅视着她“介意不能给你任何实质上的帮助,介意会不会出现更让你心动的对象,介意别人的辈短流长,介意你会不会因为人言可畏而选择移情别恋。这些,我都介意。”
他是当真的!蓄满眼眶的泪扑簌簌落下,她倔强地一扬头,抹去颊上的湿濡“好呀!你介意,你在乎,你决定,那你想走就走呀!你说对了,我不会等你,什么五年、七年,我连一天都不等。只要你踏进机场的那一刻起,我就马上找另一个男人,而且要比你更小、比你更没学历、更没见识,让别人说得更难听。”红红的鼻头,湿润强忍不落泪的眼眶,紧咬下唇的颤抖小嘴,让说得倔强的话语,显得可怜兮兮,也让看者于心不忍。
“你别这样。”他无奈的话语中有着不忍的心疼。
“怎样?!你都能自私地决定一切,不和我商量,不问我的想法,只是口口声声说你要做个配得上我的人,讲得冠冕堂皇,你根本就只是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配得上我?哼!你怎么没问我,我要的是不是一个配得上我的人,还是只是要个能让我关心、能让我开心的人就好?”
她倔强地在眼泪滴落眼眶前伸手抹去,不愿示弱。“我就是要这样!就是要任性,就是要不讲道理,就是不要听你的话,就是要乱来,就是要、就是要!”他为什么就是不懂?她要的,从来不是世俗片面的东西,她要的只是单纯的单纯的两个人在一起呀!
不舍的他唇角抿着无奈,张口想说什么,心头一阵紧揪,终是没出声地合上,无言地沉默,瞅视着拚命咬着下唇不落泪的她,心里满满地心疼不舍。
“我说真的,我绝对不会等你,你一离开,我就要找别的男人,找一个会让我开心,让我随意撒娇任性的人,找一个不会自以为是的人,找一个——”沾泪的唇瓣堵没在他的吻中,深深地、不舍地吻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拳头愤恨地落在他的胸肩,她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你怎么可以”
他没有回答,只是更深、更深地吻住她,像要吸吮出她的灵魂,绝望地、深深地吻着,不肯放手。
捶在他胸肩的拳头捶着、捶着,渐渐软弱渐渐平息终至揪紧他的背,深深地陷在他的肩后,用力得近乎痉挛地颤抖紧紧揪着。
是他先退开,隐在泪雾后的水眸眯细着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他抹去她颊上湿濡的手有着几不可辨的颤抖,按在她眼皮上的唇久久不忍离去,喑痖的声音低喃一句“要乖。”说完,他转身离开。
他颀长的身躯没有回头,直至离开视线范围,都没有回头。
伍菱幼仰头眯细了眸,头顶的太阳仍然光灿灿地灼亮发热,刺痛了她的眼,颗颗珍珠泪从眼角滴落,蜿蜒成伤心的河流,涓涓没入胸口。
他不会回头了。她告诉自己,一再一再地重复,像颂唱的咒语。他不会回头了,真的不会回头了
她知道在他阴鸷的表情下有着柔软易感的心肠,总是太在乎别人,在乎到足以自残以顾全大局。对他父亲这样、对他弟弟这样,对她也是这样。
他的离开,是不愿造成她的负担。他想求学上进,在她身边也可以,但他却选择了远渡重洋,只为空出她身旁位置,不让她有任何左右为难的机会发生。
她都懂,他的顾忌、他的善良、他的敏感、他的脆弱,她都懂。可是现在她没办法不怨他,真的没办法不怨他。
怨他为什么不自私一点,怨他不狠绝一些、怨他怨他怨他不肯留在她身边。
苦涩酸泪淹没了伍菱幼。她不会求他回头的,她会在第一时间找到递补他位置的宠物,她会笑得很开心,她会活得很尽兴
她拚命地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要哭泣,她这么一个清秀小佳人,登高一呼,马上就有数不尽的苍蝇蜂拥而至,不需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只是,拚命安慰自己的话语起不了效用,抹去热泪的颊马上又濡湿,心沉溺在黑暗的深深海底浮不上来
她在心里愤恨地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理睬他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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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众人预料地,伍菱幼没有去送行,事实上,她早在聿维韬宣布要去美国的当天就搬到红帮去,一直到聿维韬临上飞机,她都没有出现。
“拜托,鬼才有闲时间去儿女情长。为他闹别扭?呵!别逗了!我可是堂堂红帮少帮主耶!犯得着自贬身价去做这种事吗?别傻了,阿母,你还是帮我想想,要怎么解决‘鬼见愁’利用基隆渔船偷渡大陆妹来台,抢我们红帮生意,还比较实际。”面对伍艳的关切,伍菱幼义正辞严地回覆了这番话。
伍艳了解自个儿的女儿,一拗起来,嘴巴就像闭紧了壳的蚌,套不出一句话来。她能做的就是警告她五个儿子,别太关心小妹,万一问得太多、管过了头,幼幼可是会老羞成怒,怒气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大伙儿还是顺其自然,一切,静观其变。
而远渡重洋的聿维韬选择了美国东岸,先进入语言学校。几乎谈不上基础的外语能力,和初到陌生环境的无助,让他忙碌得没有时间去想念台湾的一切,只能拚命地学习适应,在最短的时间内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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