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9（一）

    书房里激烈的争吵声，他们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在说什么？

    这样的真相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她的心好痛，为凌杰而有的痛。

    这样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云天更是难以承受，他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要相信。

    不知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凌杰此刻没有任何的表情。

    欧美芸从书房里走出来，她看见了门外的凌杰，

    “跟我回去吧！”

    她的语气与之前相比，明显的温柔了许多。

    欧美芸深知这样的一个事实，对凌杰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毕竟他是她儿子，她怎能不替他担忧。

    “不”

    凌杰的话语很轻，但却很坚定。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你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

    她早已意料到他会拒绝，但她想知道原因，什么原因要让他义无返顾的留下，更或者说她已经猜到了原因，她只是想要得到证实。

    能让他连命都不要，义无返顾的回来，不是因为他爱这个家，不是因为他舍不得这个家，而是因为

    “我、爱、她！”

    凌杰下定了决心，像宣告一般，坚定的口吻。

    是的，他要向他妈妈宣告，他要向云天宣告，他要向可晴宣告，他要向所有的人宣告，他靳凌杰爱她——秦可晴

    他爱她，深深的爱，永无止尽的爱。

    “不可能！”

    这样的三个字，短短的三个字，欧美芸把他对她的爱给彻底的否定了。

    而云天、可晴此刻似乎还没有从凌杰那句话中回过神来。

    “他在说什么？”

    可晴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问着自己。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说着这样的话。

    凌杰的话令她感动，但无论如何她始终不能接受，无法接受。

    “难以抗拒，她已经住进了我的心，我爱她，如果没有她，也许我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了”

    欧美芸的话对他来说已完全失去了意义，凌杰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否定，自顾自的说着他的心声。

    他转而看着可晴，很认真很认真的向她表白着他的心意。

    曾经他决定将她忘记，可是他放不下，曾经他决定成全，可是他忘不了，曾经他决定退让，让她快乐，可是如今他已无路可退了。

    凌杰的眼睛，明亮美丽，此刻还泛着光，那是他对她的浓浓的深情。

    可晴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里透露着坚定，他的话再一次深深的打动着她。

    但是欧美芸她却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失去理智的欧美芸，听了凌杰的话，给了他重重的一记耳光。

    “伯母”

    “妈”

    一直没有出声的云天和可晴同时开口。

    在可晴看来，这个耳光不仅是在打他，也是在打着自己，而她也为他心疼着。

    云天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不管怎么样，在他心里凌杰永远是他心爱的弟弟。

    他不管凌杰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爱一个人错了吗？每一个人都有爱另一个人的权利，感情归感情，兄弟是兄弟。他也不管凌杰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在他心里那份兄弟情谊是不会改变的。所以，妈妈打了他，也等于打了自己。

    同时，欧美芸似乎清醒了过来

    她在干什么？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动手打他。

    凌杰是她的儿子，最疼爱的儿子！

    从小他体质就弱，她对他疼爱有加，从来不曾打过他，她疼他、爱他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忍心伤害他。

    可是今天，她竟动手打了他。

    她心里满使后悔，打在他身上，却痛在心里。

    但是她的骄傲，不许她认输，因为可晴，因为她的恨，更不允许她妥协。

    “我相信，你会回来的”欧美芸自信的说着。

    无论用什么方法，她都要把他带走，让他离开这里，离开她。

    为了他，也为了她自己，她一定会让凌杰回到她的身边，让他去治病。

    说完这句话后，欧美芸最后看了可晴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一眼，她的眼里透露着深深的恨意。

    欧美芸刚刚离开，云天便冲进了书房，他要向爸爸问清楚，之前他们说的那些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而凌杰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想要离开。

    他的心止不住的疼痛着，他不想被她看见他难受的样子，他不要她担心，于是转过了身。为了不让她怀疑，不让她觉察，他硬是让自己挺直脊梁，像往常一样的行走着。

    没有知道现在的他有多么的痛苦、难受。

    疼痛，无法负荷

    “凌杰”

    看着他的黯然离去，她隐约有些担忧，她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叫着他。

    凌杰听见了身后的她在叫他，可是他不能回头，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仍然强忍着往前走，只是加快了脚步。

    看着他匆匆的脚步，她更加担忧了，她有些不放心他，她觉得是不是刚才的那一件事，一直在他心里，难以释怀。

    “凌杰”她再一次的喊着他。

    他仍旧没有转过身去回应她。

    “凌杰”

    “怎么了？”

    他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答应着，只是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一遍一遍的叫着他，如果再不回答她是不行的，于是他只好强忍着痛楚，假装若无其事。

    可是他明显的有些支撑不住了，额头上直冒着冷汗。

    “你没事吧？”

    “放心吧，我还好”凌杰笑着说，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向后退。

    他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墙，他可以暂时的依靠着，勉强的支撑一会儿。

    苦笑！

    这是他此刻的笑容。

    不好，其实他一点也不好，难以负荷的疼痛，他感觉自己快靠昏过去了。

    她看清了这样的笑容，苦涩的笑，勉强的笑。

    只是她以为这是他在为刚才他父母的那番话难过着。

    “那就好。”

    既然是这样，就让他自己静一静吧，于是她便不再多问什么了，然后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凌杰此时看着她，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此刻他的心痛得厉害，他想用手捂住他的心口，可是

    突然，可晴却又回过头来。

    她刚才似乎察觉了什么，对了，是他额头上的汗珠。

    “你真的还好吗？”

    她的声音，让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下，瞬间他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可是，他额头上的汗珠却越来越多了，他越来越不清醒了，于是他用他的另一只手使劲儿的在身后掐着自己身上的肉。

    凌杰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真的，我没事”

    他口是心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明明难受得要死，连身上的肉都被他掐得淤青了。

    然而，他虽然很用力的在掐着自己，但是还是无法减少他心的疼痛。

    “可是，你头上的汗珠”

    “那那是因为因为天气太热了吧”

    慢慢流失的意识，让他连说话都开始有些吃力了。

    还好，这一点并没有引起可晴的怀疑。

    他一心认为那只是凌杰为了掩饰他心里的尴尬而编的借口，所以她并没有在意。

    只是

    这个时候，她用手帕轻轻的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轻轻的安抚着他。

    她觉得此刻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即使现在他也依然是在强装着坚强。

    所以，她安抚着他，想让他支离破碎的心被她的温暖包围。

    她不忍见他痛苦。

    疼痛的心，因她的动作，因她的话，点燃一丝温暖的花火。

    可是，再美的花火，灿烂也只是瞬间，转眼就会消失不见。

    再怎么样，还是无法将他的疼痛掩埋。

    此刻，他背上的衣服，已经全湿了。

    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

    只是，她看不见。

    说完了她想要说的话，她终于转身离开了。

    凌杰依旧站在那里，他看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深深的松了口气，安下了心。

    只是此刻，疼痛已让他无力动弹。凌杰艰难的抬起手，将他心口捂着。

    这样剧烈的疼痛，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你的心肌炎已经复发了，心脏严重衰竭，必须马上住院治疗，等待合适的心脏，做换心手术”

    “一定要住院吗？”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帮你控制或减少外界的感染和伤害

    否则，也许还没有等到合适的心脏，你就已经心力衰竭而死了”

    他的耳边，回响起医生对他的叮嘱。

    凌杰的病，没人知道，已经这么严重了。

    他随时都可能因为心脏衰竭，无法负荷而死。他随时都可能永远的离开，消失不见。

    “我要死了吗？”

    凌杰问着自己，问着自己的心，那颗脆弱的心。

    “为什么疼痛会这么的难以忍受”

    他快死了吗？

    可是，他还有那么多的事还没有来得及做。

    “不，我不能就这样死去”

    不，现在就这样死了凌杰他不甘心。

    他不能容忍这样的结局

    可是，他已力不从心了。

    他与死神做着激烈斗争

    但是

    他最后还是缓缓的闭上眼睛，倒下了。

    9（二）

    forever

    babyyoucanbesure

    iwillalwaysbehere

    youhadmebelievedinlovewhenyouwhisperedintomyheart

    iwillbeyouronlyandyouwillbetheonlylight

    baby，youshowmeforeveranditislove

    云天站在阳台上，他的眼神空荡荡的，茫然的看着远方。

    “凌杰

    他是你妈妈的私生子，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这句话，一遍一遍不停的在他脑海里重复出现。

    就这样短短的一句话，这就是靳克强对云天的坦白，这就是他给他的答案，只是这样，没有多余的话语。

    可是不知为什么，云天总觉得父亲在隐瞒着他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他不曾对他解释过。

    “为什么？”云天抬头问着上天。

    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对凌杰这样的不公平，将他的一切夺走。

    拥有之后如果注定要失去，那宁可不曾获得，亦没有喜更没有悲。

    凌杰的爱情是这样，生命是这样，甚至连亲情也是这样。

    注定失去的悲哀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

    睁开眼睛，他看见阳台上云天无助的背影，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无奈，还是悲哀。

    他的叹息声很轻，但云天还是听到了。

    云天回过头来，看着他。苍白的脸，却挂满了笑容，云天的心不禁一痛，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可以笑得那么的坦然。

    “你好些了吗？”

    他从书房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昏倒在地了。

    他知道那是他病痛的折磨。

    “恩，舒服多了。”

    比起刚才的苦痛，现在他好受了许多。

    “休息吧，我走了。”

    他知道他恢复些了，但他的病

    云天知道凌杰的病需要休息。

    “哥”

    云天的身后传来凌杰的喊声，他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

    凌杰坚定的眼神，闪耀着光芒。

    “我爱她。”

    凌杰执着的说着。

    那一刻，在他疼痛的难以忍受的那一刻，他恍然大悟：

    不管你想要对心爱的人做什么，不要等到明天，不要以为还有机会，要马上去做，不然会来不及

    时间不等人！

    那一瞬间，他彻彻底底明白了这句话。

    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应该好好利用，他不想让他的人生就此留下遗憾。

    当死亡来临的那一秒，只要想起自己心爱的人，仿佛连死亡也不那么可怕了。

    而那一秒，他满脑子，全是她。

    她绝世的容颜，她可爱灿烂的微笑，她温热柔软的双唇

    那么多，那么多对她的记忆，全是他的不舍和依恋。

    云天没有回答他，什么也没有说就走掉了，其实他的心是矛盾着的，他犹豫着

    凌杰的生命

    凌杰的爱

    云天他心里考虑着，他是不是应该暂时的退让，成全他短暂的幸福

    凌杰的生命所胜无几，而他却没有一刻真正拥有过幸福。

    “就这样吧”

    云天思考着，是的他已经有答案了。

    决定了吗？

    可是，为什么他仍有那么多的不舍。

    这样做公平吗，会不会太过自私？

    但是他的爱，他割舍不下。

    他是那么深，那么真心的用心在爱着她，他怎能就这样放弃

    凌杰又和他们一起上学、放学了，真好！

    这天放学，他们三人一起走着，一路上凌杰和可晴有说有笑的，而云天却像被忽视一般。不过他没有什么怨言，只要能看着凌杰笑，只要凌杰过得好，他也什么都不求了。

    “遭了！”

    “怎么了？”

    可晴此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惊呼，搞得凌杰莫名其妙的。

    “我忘了拿学术报告了，那是明天教授要收的功课。”

    “我去拿！”

    “我去拿！”

    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凌杰立刻说道。

    同时，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云天，也开口说道。

    他们两兄弟，突然僵持了下来，气氛也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还是我去吧，凌杰你和可晴先回家吧。”

    云天侧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温柔的对凌杰说着，然后就回头往学校的方向走了。

    不等凌杰的回应，他把她交给了他，然后离开了。

    看着云天离去的背影，凌杰心里明白云天的用意，他在心里感激他。可是，爱是不能这样的，给予不了什么，也施舍不了什么。

    但无论怎么样，凌杰还是和可晴一起回家了，因为他知道这是他生命中最后的机会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日子过得很平静，但却令她越来越不安。

    云天每天总是找很多理由，不和她一起上学、回家，像是故意在躲着她似的。

    而今天也是这样。

    “怎么了？”

    凌杰觉得最近她似乎心事重重的。

    “云天，最近好象怪怪的”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凌杰当然知道可晴指的是什么了。

    “凌杰，我觉得云天似乎在故意躲着我”

    可晴此刻的话，让他的心猛然一痛。

    他当然知道云天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切全是因为他，为了给他最后的机会，为了成全他小小的幸福，云天选择了退让。

    “我会不会太自私了？”

    凌杰在心里问着自己。

    “不！”

    理智给了他否定了答案，

    “也许这样做，对大家都好。”

    凌杰在心里这样告诉着自己，就算是自私，就让他自私这一次吧，最后一次，唯一一次，为了他自己，为了她，也为了云天。

    可是，在凌杰的内心深处却在嘲笑着自己。

    明明是他自私，却还可以有这么多堂而皇之的理由和借口。

    其实，在感情上，凌杰已开始动摇了，他想放弃，想成全她的幸福，可是现实

    他深知，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真爱又怎能这样轻易的放弃。

    从始至终，他们两兄弟似乎都忽略了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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