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已经被她偷去;若是没有,她也将会是你得力的助手。
别问我怎样才能找到她,假使我有这本事,就不需要来麻烦你了。
找到后速与我联络,愚弟将以重全答谢。可,千万别用不法手段,一旦触犯王法,我将会否认曾经作此委托。
我相信你绝对是个值得信赖的君子。别告诉我你不知“君子”两字如何写。
知名不具,你的大恩人书于辛巳年仲夏庚辰日
“无赖!”殷之昊忿忿地把信笺揉成一团,掷向桌面。
“这人是谁?”慕云好奇地问。
“刘尚鸿,当年我在京城横行霸道时,认识一名刚考上科举的蹩脚进士。”提起当年那件鸟事他就有气,什么替他挡了一剑,根本就是刘尚鸿硬闯进那场混乱的阵仗中,害他一个失神,没能来得及躲过官兵的突击,才会把他推过去帮忙挨刀子。
总之,是他自找罪受,却强逼他欠下一个大人情,真是他妈的王八蛋!
眼前他的大仇还有没时间去报呢,哪有闲工夫帮他找女人?
“哈哈哈!”玉玲珑从盗以来,还没有这么畅快得意过。“玉娇凤,来,这串翡翠项链给你!”
“多谢玉姑。”玉娇凤原本叫龙彩凤,是这个集偷拐抢骗的小匪窝里的贼头。
三年前,她们在祁连山下向一对父女行骗时,不慎栽了跟斗,竟连货带人被突然出现的玉玲珑全部霸占了去,自己反倒降级成了老二,名字给改了不算,还得听命于这个少她整整十岁的小娃儿。
比她技高一筹的玉玲珑今年芳龄才堪堪满十八,不过论其行窃的功力则已有十一年的道行。她是标准的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还吃过牢饭,而每次入狱经过一些老前辈们面授机宜、调教一番后,再出来时,她的技术就更上一层楼,如今则是偷遍天下无敌手,连玉娇凤和她那班姊妹们都对她心悦诚服,钦佩得五体投地。
尽管她是寨里头最年幼的一个,却老气横秋的要众人喊她玉姑,以显其身份独特。
“你们也别贪吃装客气,过来看看喜欢什么就拿去吧,今儿这一票,足够咱们快活好一阵子了。”她高坐在软垫椅子上,志得意满地傲视着手底下这群被训练得本领越来越高强的女英雌。
“玉姑,有件事咱们不得不先作防范。”寨里居第三把交椅的玉娇媚忧心忡忡地说“飞天寨吃了咱们这记暗亏,铁定不肯善罢甘休。据说,那寨主殷之昊武功高强,我怕要是被他查出是咱们使的手脚,将大举入侵”
“放心,咱们既无寨名,又无帮号,在江湖上没没无闻到几乎连官府也没听说过,他找谁报仇去?”玉玲珑淡淡一笑,脸上即出现两个可爱的小梨涡。以她清丽可人的长相,走在大街上,人家只会当她是个标致的邻家女孩,谁也想不到她的背景这么显赫。
“但,那殷之昊并非泛泛之辈,我担心”玉娇凤毕竟在江湖上多混了一些时间,面对问题显得比较老成持重,不似玉玲珑那般飞扬跳脱,难以瞻前顾后。
“嗟,不要长他人之气,灭自己的威风。殷之昊再厉害,有我挡着呢。”提起姓殷的那家伙,玉玲珑不觉得有些晕陶陶的。他是个很帅的男人,尤其是那双贼眼,简直可以摄人魂魄。
不过,通常皮相过于俊美的男人,智能总是有限,这是上苍公平对待万物的方式,可惜哟!
“-?”不是玉娇凤故意不信任她,而是她以及寨里所有的姊妹们,从来就没人见识过玉玲珑所谓的盖世神功,每回出去作案,尽管她总是第一个得手,但也是第一个逃之夭夭,要靠她帮忙挡拳头?别闹了。
“怎么,瞧不起我?”
“呃,不是、不是。”每次意见相左时,她就用这句了无建设性的恐吓,宣告讨论到此结束。
“不是最好。”玉玲珑看她脸色有点臭,马上又道:“我答应会慎重考虑你所提出的问题,行了吧?”这是她的三不政策,不道歉、不认错,但也不要让手底下的人太难堪。
转头见小厮玉瓶儿从刚刚就垂手候立在一旁,似乎有事禀告。
“说吧,什么事?”
“紫姨来了,我先请她到你房里等候。”
“胡来!你怎么可以让那个人到我房里去?”玉玲珑原本得意洋洋的俏脸,愀然生变。
“可那个人是寨主的娘呀。”玉瓶儿被她凶恶的样子吓得话都说不完整。
“哼!”嘴巴朝下严重一撇,玉玲珑已旋风似地卷入内堂。
玉玲珑的寝房位于整个山寨的最东侧,庭院外头有个粉红嫩绿的莲花池,曲径两边则栽种了如茵的草地,廊下一盆盆都是正值盛开的各式花卉。
房间不大,陈设也不够华丽典雅,除了墙上挂着四幅唐朝王维的书画,和八把黑漆交椅,就只有一大堆排放得乱七八糟的兵器。
她从曲径快步走来,尚未进门就瞟见她娘正在东翻西找,乱动她的“宝物”
岂有此理!她嘴皮子一掀,正打算厉声制止她时,她的娘却先开口了——
“你是越混越回去了,什么破铜烂铁堆得乱七八糟,这就是你当了一年六个月的寨主,所得来的战利品?”紫姨手里拎起一只锈成铁灰的犁形兵器,非常不屑地往地上一砸。
此举自然更让玉玲珑火冒三丈,说话的口气冲得惊人“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快说,我忙得很。”
“这是女儿对一整年不见的老娘的寒喧?”紫姨两手-在腰上,脑袋歪向一边,摇摇摆摆地踱到她面前,用责备的眼神瞪着玉玲珑。
她冷冷一笑,用一双水汪汪的秋瞳响应紫姨。
“我派人送回去的月费没收到?还是你跟老头儿又吵架,没地方去,妄想我收留你?”一**坐在椅上,也不请她娘坐,自个儿四平八稳,一脚还跨在手把上,不雅地抖着右腿。
“没规矩!他是你爹,什么老头儿?”家教不好,全该怪当初太早把她卖进万花楼当侍僮,要是能把她留到七、八岁,肯定可以把她调教得比较知书达礼一点。紫姨瞅着她顽劣的嘴脸,心里着实后悔。
“你这贼山寨想留我,我还不屑住呢。”紫姨实在看不过去,一拍掌打向她的大腿。“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当初我是怎么教你的?”
“你有教我吗?”玉玲珑很不肖地跟她大眼瞪小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我已经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很长进啦。”
如果人家知道她老子是惯窃,老娘是妓女,年仅五岁的她已被卖到烟花柳巷看尽人生最丑陋的一面,相信绝不会有人敢对她做丝毫苛刻的要求。
“你这是在怪我?”
“不可以吗?”她塞了一张银票到紫姨手里,起身拉开房门。
“-爹病了,-好歹也回去看他一下。”紫姨见银票上面庞大的数目,喜得连语气都让人有慈祥的错觉。
“我在万花楼苦熬七年,在外头餐风露宿六年,他有来看过我吗?有吗?”不等紫姨再作解释,她已愤怒地拂袖而去。
镇东十六街,李员外家今儿热闹非凡,冠盖云集。
朱红的大门外张灯结彩,贺喜之声不绝于耳。这是年近古来稀的老色鬼纳第七个妾侍的婚礼,听说那倒霉的女孩儿仅仅十八岁,当他的孙女还嫌太小。
一思及自己所听来的消息,玉玲珑忽有所感地蹙了下秀眉。她今天特地穿了一身月牙长袍,长发全数绾在头顶上,一只镶了翠玉的瓜子帽,将她白净的素脸衬得儒雅飘逸,倜傥又文质彬彬。
玉娇凤早在三天前就打听到这个消息,连请柬都替她弄来了,以便让她顺利进入李员外家中狠捞一笔。
李员外家共有四进,六处花园庭阁,东西南厢房十五间,最里边的两层楼宇即是金库所在。
玉玲珑向门口管家递上请柬,捧着里面装了五层空盒的重礼,堂而皇之地来到四周挂满喜帐,写了“五世其昌、天造地设”等等言不及义字样的大厅。
宴席已经开始摆设,鱼翅、燕窝、龙虾,加上大鱼大肉,极尽奢华之能事。
她被安排和一群为富不仁的富商坐同一桌,瞅着他们一个个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模样,本来想藉尿遁直接到后花园干正活儿的她,顿时手心发痒,偷性大发。
“来来,这位大叔高姓大名?我敬您。”绕着圆桌敬一圈,她的荷包已经满到要爆掉了。
哈!人要走运连城墙都挡不住,呵呵呵!
“各位慢用,小弟去方便一下,随后就来。”咦,左斜侧面,怎么有双眼睛直瞪着她?
回眸望去,却是啥也没瞧见,想是一时错觉吧,夜路走多了,难免疑心疑鬼。
“公子上哪儿去呀?”
可恶,才正想溜往后花园,竟被这冒失鬼给挡住去路。
“上茅房,内急呀。”玉玲珑应道。
“茅房在对面右手边,”那老仆说“我看你就先忍忍吧,我家老爷、姨太马上要出来敬酒了。”
谁管你家老爷!玉玲珑迅速的绕过那位老仆,朝他背后扮了一个鬼脸,此时耳畔已传来热烈的鼓噪声。
李员外身上系着一粒偌大的彩玉球,在胸前晃来晃去,他一面朝众人拱手,一面拚命把帽子上的孔雀翎拔高一点,好使自己肥短的身材看来高出那么一些些。
玉玲珑见机不可失,赶紧趁大伙眼光往前眺时,找个缝隙溜向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