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明和郡王的府邸冷清,屋宅空空荡荡,姬妾尽散。
金氏太后见到亭下独酌的清美男子,她眼中溢出热泪,“皇儿。”
明和郡王迎上来,温和行礼,“母亲。”
“哀家的皇儿受苦了。”金氏太后低调的外氅下露出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扶起明和郡王兰承。
金氏太后此行前来,是为了明和郡王府邸被抄家一事。
诉说一番,金氏太后痛恨兰砚道,“你弟弟越发疯魔,他偏执,目中无人,暴睢恣意,枉为人君,你可是他的亲兄长,他竟然这般不留情面,哀家怎么就生出了他这样一个畜生!”
明和郡王兰承顿了顿,贤良劝说金氏太后道,“母亲,皇上追缴欠款也是为了国库充盈,我本就是戴罪之身,幽禁于此,金银财宝对我而言,只是身外之物,若能以我为表率,让朝中大臣归还我大燕国库欠款,我便知足了。”
金氏太后哀叹,“我儿贤良,可你弟弟并不这般想,且君王之位,哪容觊觎,他不过是要趁机行事,断你后路。”
“母亲这般想,有所不妥。”明和郡王平静温和,他告诉金氏太后,如今,兰砚终归是帝王,违反兰砚便是大逆不道,但他身为郡王,以身作则,辅佐兰砚的政权,便不会留下任何骂名。
“可你弟弟他......越发......”金氏太后脸色难看,面容上竟浮现了对自己亲生血肉的恐惧。
“皇儿,他不会放过你,他造下的杀孽无数,心中无甚温情,若不及时取代,恐怕......”金氏太后言尽于此。
“母亲放心,我不过隐忍一段时间,在这府邸中,我反倒安全。”明和郡王兰承微笑道,他容颜美丽,温雅如兰。
金氏太后觉得也有理,她此番焦急,只因慈母心态。
“皇儿,哀家会想方设法助你。”金氏太后慈爱道。
明和郡王对金氏太后孝顺关怀了一番,时辰流转,不能久待,金氏太后匆忙离去。
明和郡王兰承作为兰砚的兄长,在兰砚幼时与兰砚相处过一段时间,弟弟容颜玉雪剔透,理应是让人心疼,只是兰承很快发现,弟弟兰砚与常人不同。
年幼的稚子睁着一双漆黑无辜的桃花眸,大而黑的眼睛淡漠,宫中倾轧不断,当时金氏不受宠,连带着兰承和兰砚的处境不好,可无论是看到被恶意杀害死在兰砚面前的动物还是宫人,兰砚都没有情绪波澜。
宫人的尸体横在眼前,兰承惊恐,他抓住兰砚要一起逃走,却见兰砚面无表情。
兰承怔愣,“你不怕么?”
兰砚抬起桃花眸,一双眼睛干净剔透,疑惑地问兰承,“阿兄,为什么要害怕?”
无邪至极,恐怖至极。
后来皇后要金氏献上诚心,让金氏在兰承和兰砚中选择牺牲一位皇子。
兰承已经明事理,他比兰砚清楚,知道这是性命攸关的事。兰承与当时的皇后见面,密谈良久,之后,金氏送走了弟弟兰砚。
兰承庆幸,他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一个怪物,既然死了,何必复生。”兰承望着寒月,淡淡出声,他的眼底带着阴沉。
兰砚虽然受尽暴戾狠毒骂名,但兰承作为与皇位擦肩而过的君王人选,兰承比金氏太后看得深远,他清楚兰砚在朝政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铲除燕朝的腐朽,利于天下社稷的稳定昌盛。
但兰砚如此激进,即便成功了,也会被世人怨恨。
兰承现在隐忍退让是为了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兰砚退位,他兰承就是明君。
明和郡王微笑,对月独酌,稍顷,一身穿浅紫罗裙的妖冶女子从暗处走出,她出声唤道,“王爷。”
女子的官话带了些生疏,她是青槐,南疆人,被明和郡王所救,之后忠诚于明和郡王,陪伴其左右。
“方才太后前来,王爷为何不让妾身出面?”青槐抬起丹蔻,从后拥住明和郡王,语声疑惑,“妾身可助王爷除掉那疯子皇上。”
“青槐,你如此重要,我怎能将你轻易暴露呢。”兰承柔声。
应对兰砚,兰承的底牌就是青槐。
青槐拥有南疆的蛊毒之术,有一种蛊,可以操纵人的生死,兰砚拥有政治上的大才,杀了这个弟弟,实在是可惜,与兰砚相比,他不得不承认,兰砚在权势上的能力更胜一筹。
今后,他可以使用蛊毒利用兰砚,让兰砚这个怪物为燕朝开疆拓土,征战沙场,承担一切杀戮。
兰承淡笑,他隽雅的面庞带着冷清,眼底浮现一抹狠色,抬手将酒洒在地面,酒液气息散在肃冷空气中。
*
凡身肉胎,饥渴难耐。
干涸之感比腹中空荡之感更加难捱。
沈熙洛在榻上难安,她忍了一会儿,实在是口渴,悄悄掀开帘帐,轻手轻脚,唯恐被行宫的宫人太监发现殿内藏了一人,她在殿内紫檀木桌案上寻到了一盏茶壶和金玉杯。
殿宇静谧。
沈熙洛伫足听了会儿,确定槅扇外无人,才小心翼翼地将茶壶中的茶倒出,犹豫了一下,举起金玉杯。
凉甜的液体滑过喉咙,抚平干燥之感。
沈熙洛抿了下唇瓣,只觉唇齿间甜津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