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次日起来,强打着精神与太子往朝上去。君臣一见这一对难兄难弟,一般的瘦,一般的脚下发飘,都是担心不已。
金主怕把儿子气死了,不再为难。除了他,旁人哪有愿意跟西夏再拼命的呢?都是好好好。金主见状,也是欣慰,暗想:既然如此,勇义军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往南打打,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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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惜弱在佛堂里念了一夜的经,放到以前,她是不会这样做的。赵王府里的小佛堂很新,近两年才盖的。包惜弱不再往破屋里去,总要有一个清净思索的地方,于是便有了小佛堂。
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冲击性的消息。打算等完颜康与完颜洪烈说完话,将他叫到小佛堂里来商议的。不想完颜康中途被叫走,她此时实在不知道要用何等样的面貌去见完颜洪烈,索性在佛堂里敲木鱼。
宫中送来消息,完颜康一切安好,留宿宫中了,包惜弱对他安危的担心又转变成了对未来的担忧。梅超风总伴她左右,今天的话她听到耳里也猜着了几分,低声道:“那个王爷心存歹意,你要为难,我去杀了他。你只当不知道这件事情,照旧过你的日子好了。”
包惜弱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不知道的,我不是因为他才为难,我是担心康儿。”
梅超风道:“那我小心些,做个意外。总不让他知道他爹是……”
“那不是他爹!”包惜弱声音虽轻,语气却十分坚定。见梅超风面现不解之色,轻声将当年丘处机如何路过牛家村,如何完颜洪烈领兵追捕反被他伤了,自己救治完颜洪烈等事一一说了,一直说到眼下。
梅超风阴恻恻地道:“这样的东西,还要它干嘛?带着儿子一走了之便是了!怎么他舍不得这个爹吗?被蒙蔽这么多年,居然也不生气?这是个什么脾气?我看他平时脾气也未必见得好。”
包惜弱道:“走去哪里?我一个女人,有个地方就能活。男人即不一样,他长这么大了,要成家立业,他的业都在这里了。能去哪里呢?不在金国,去宋国,你也知道宋人是怎么看金人的。去旁的地方?西夏?蒙古?他要去了,便是三姓家奴,好听吗?”
梅超风道:“不会隐居吗?他要愿意,我将一身功夫传给他,自然逍遥自在。”
包惜弱道:“他并不喜欢江湖。”
梅超风焦躁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就是太惯着他了!你是他妈,想做什么,还要与他商议不成?”
“还有夫死从子呢,”包惜弱长出了一口气,“我怎么能不为他着想呢?他能有今天不容易,吃了多少苦,下了多少功夫?一忽儿因为我当年失察,就全抛了,便是他的母亲,也不能这般轻忽他的心血。当年是我救了豺狼,害了两家人。可是,铁哥要做对得起义兄的义士,我便等死。我的心,很冷啊。如今,我要做快意恩仇的好人,就要儿子把十几年的心血都扔掉吗?我受过的寒,不想让他再被冻一次了。陈娘子,因为我的错,已经让他很为难了,我不能让他再为难,总不能白做一回母子。我知道我儿子有主意,我等他来问问他,他需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梅超风的脾气最是护短,虽然以她的功夫不能理解被抛弃等死的感觉,她自己也不会因为死了丈夫迫于生计再改嫁。但她心向着包惜弱,便不免迁怒于人,她对完颜康还是有些好感的,于是不骂他,从宋、金朝廷一气骂下来,骂丘处机是个灾星。骂杨铁心本事不济竟不能保护妻儿还要逞能,再骂完颜洪烈狼子野心。
都骂完了,也到早饭的时候了。
直到下了早朝完颜康回来,梅超风的火气越积越多,只等他到了小佛堂请安,好质问他的打算,想威胁他想出一个令包惜弱为难的办法。
岂料这一天着实热闹,完颜康忙得要死,也气得要死,他的火气,此时比梅超风还要大!
太子提议整顿中都周围的兵力,将完颜赛不一部也调回来,防御蒙古,必要时可以主动出击,以缓解蒙古部落的威胁。铁木真受了重伤还镇定地灭了王罕部,怎么可能不报复金国?在这一点上,太子与完颜康的看法是一致的,反倒是徒单衡与完颜洪烈等人的看法过于乐观。
这样,完颜赛不留下的空档,都交给完颜康来统一处置。
金主的疑心病这会儿又犯了,怕完颜康坐大,要给他找点事情做,提议让他回去整顿好了军务就南下!
这个……朝上竟没有什么人反对!金国就是这样的,只要不像完颜亮那般在条件没成熟的时候全面进攻。平时打一场规模或大或小的局部战争,揩点油水,是被视作挺平常的一件事情。
完颜康气呆,又不能直接反驳,只说:“勇义军才到新地,整顿事宜恐要费一些时候,容我回去写个条陈。”
这样比较稳重的做法不能令金主满意,却让不少老成持国的人赞许。金主只得让他快些回来写!
抱着不想写的作业回来,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先气得拗断了两枝笔。将断笔扔到地上的时候,心头忽然一动,袍袖一卷,隔空将门帘掀开。
洪七公就站在外面正要开口。
完颜康看了看地面,索性出来相迎。
洪七公脸上有那么一点担忧,也有那么一点尴尬,进了屋里先打个哈哈:“哎哟,还是你这里暖和,哈哈哈哈。”
完颜康想起受伤的时候曾传讯于他,然后自己就到了中都,恐怕累他白跑一趟,也是歉然。将他让进来坐了,又唤人上些吃食。洪七公在他这里,很少表现出对美食的急不可耐,这回也是一样:“我在道上听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