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霞光万里,很暖和的春天。
一条大街的拐角处,有一条很深的巷子,一直延伸,不能一眼望尽。只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路边水果摊摆设在巷子与街的交口处。
大街很喧闹,但巷子里却很沉静,两者有着强烈的对比。
“阿大……阿大……喂,等一等……喂!阿大,叫你等一等啊!”夹杂着焦急与委屈的声音听似很柔弱的传来,顺着声音的来源,就可以看到一个黄毛丫头,货真价实的黄毛丫头,因为满头的头发,绝对的黄色,不要误会,不是染黄的,而是天生如此,极少的黄毛有些枯燥的扎成一个马尾辫,垂在看似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背后面的肩上。小姑娘迈着急速的步子,追着前面那个一身灰白牛仔的少年。
少年个头出奇的矮小,头发乱蓬蓬的,有少数朝天冲刺,有多数则服服帖帖的顺着少年的头,他的面孔有些偏白,也因为如此,让他那双乌黑的眼珠子,黑得亮晶晶的,就像黑色的宝石,而口里不知嚼着什么,从他的表情看来,似乎有滋有味,很惬意的样子,从整体装扮与举手投足之间来看,少年就是少年,只是矮小了点;可是如果只看五官,少年更像女孩子。此刻,少年的双手随意的叉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昂首阔步的往前,一个转身,就走进了安静的巷子里,对身后黄毛丫头的呼唤充耳不闻。
“阿大!你听到我叫你没有啊!你等一等啊!”黄毛丫头追得气喘吁吁,她一路小跑进巷子,小脸因为追得急,红通通的就像一个大苹果。
“苏庭醒!我就要死啦!该死的你给我站住!听我说句话你会死啊?!”黄毛丫头开口大骂,可脚下依然不甘心的往前追来。
少年没有回头,却贼贼的笑了起来,脚下放慢了速度,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果然,数到第三下时,黄毛丫头终于追了上来,她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臂,然后整个人就这样吊挂在了少年的身上,因为她要比少年高出一点点,所以只好将两条腿弯曲少许,这姿势既不好看,也不好受,却是唯一让苏庭醒速度慢下来的绝招之一。
苏庭醒站住,然后望向身后更远处,那磨磨蹭蹭正朝他们走来的另外两男一女。
“黄丫丫,你到底要想我怎么样啊?”苏庭醒开口,声音清脆无比,女孩子的身份立刻暴露无遗。
黄丫丫看着终于走近的另外三人,大大的吐出口气。
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孩子,前额处有一缕头发染成了金黄色,叫吴江。没染发的男孩子叫连波,女孩子则叫贺喜梅。他们五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黄丫丫没好脾气的瞪眼看着苏庭醒,恨恨地道:“要怎么样!要怎么样!我要你扮老鼠让我玩,你干啊?!”
“如果你变成鸡蛋,我可以考虑变成老鼠啊!”苏庭醒睁大眼睛,很认真的回答。
黄丫丫气得说不出话来。
“庭庭,你真的要现在回家吗?”连波问,脸上有着担忧,“早上我们带你逃出院子的时候,你爸爸当时可是说了:逮住了你,要打断你的腿。”
“连波同学,你几岁?”苏庭醒突然笑眯眯的问,她笑的样子,有点像只懒散的小猫。亮晶晶的眼睛和微微向上皱的鼻子,在黄昏的夕阳余光里,充满了纯净之气。
连波不解,愣头愣脑的回答:“二十一岁啊,我和你同年咧。你忘啦?”脸上显出受到打击与被人轻视了的怨气。
“原来是二十一岁,我还以为你是一十二岁哪!”苏庭醒嘿嘿笑着,因这份笑,她的眉宇之间生动无比,“他真把我双腿打断了,他得到什么好处?以我老爸天生的奸商本性,赔本生意他是不会做的,打断我的腿,以后我吃住穿行全赖着他,他不吐血死翘翘才奇怪!”
“那你是决定回家喽!如果明天你老爸又不让你出门,你怎么办?”贺喜梅开口问。
“你们再救我一次就好呗!一次生二次熟,三次四次成高手,相信明天如果我还要你们来搭救的话,行动一定会比今天的还迅速,没准我老爸想看到我是如何逃走的机会也没有呢,哈哈!”想到得意处,毫无顾虑的张开嘴大笑,露出满口白森森的牙齿。
黄丫丫笑不出来,叹了口气:“那明天见了。”
“好啊,明天见,我回家了。”苏庭醒冲他们摆摆手,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远去,黄丫丫看了另外三个好友一眼,叹息道:“那只好散了,看来计划今天晚上的把酒狂欢是没戏了。”
于是四个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各自说了声再见,便各自朝不同的方向离开。
大铁门没有上锁,苏庭醒悄悄地趴在铁门上,从门缝里看宅子里的动静,很好,一眼可以看到停车房里没有老爸那一辆黑得像乌鸦的破车,证明老爸今天晚上又是很晚才会回家,再望向一楼的客厅,空空如也,更好,可以不必见到不想见到的人。苏庭醒立刻推开铁门,悄无声息的迈向院子,小跑着进入到客厅,然后直往二楼冲去,就在她推开自己卧室门,脸上稍微露出几许得意的笑容时,一个亲切,却也因此而让苏庭醒厌恶无比的声音传来:“醒儿,你回来了?”
苏庭醒回过头,一个保养得极好的中年妇女正冲她微笑着,目光和蔼,笑容可亲,但她的这种目光与笑容,落在苏庭醒眼里,却让她生厌,甚至恶心。
苏庭醒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抬起脚就想进房间。
“醒儿,”但中年妇女却叫住她,“你一整天都在外面,身上又没有钱,应该饿了吧?我帮你先弄点吃的填填肚子……”
“不必!”苏庭醒冷冷道,连头也没有回,走进卧室,“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同时将那张她心底深处厌恶无比的脸也关在了外面。为什么她身上没钱?难道不是她的后母在老爸耳朵边念叨出来的结果?以为她不知道?不过也无所谓,她原本也就不在乎老爸会不会给她零用钱,对老爸苦心经营的一家小小的建筑公司更是没有兴趣继承。反正有了苏宇航,子承父业,她苏庭醒乐得清闲。如果不是老爸年纪越来越大,母亲临终时要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老爸,苏庭醒连这个破宅子也懒得回来。
被苏庭醒拒之门外的中年妇女苦苦一笑,眼中闪烁出无比的苦涩与落寞。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走到她身旁,拉拉她的衣袖,轻声叫唤道:“妈妈,姐姐又对妈妈发脾气了?”他的眼睛投向苏庭醒卧室的门,眼神里有着不满。
中年妇女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脑袋的苏宇航,抬起手疼爱的摸了摸他的头,柔声笑道:“没有。宇航,你要记住一件事:不管姐姐做了什么事,他都是你姐姐,和你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所以,你要对她不离不弃,永远站在她身边,照顾她,帮助她。”
“妈……”苏宇航拖长声音,不满意赵秋菊的一再忍让,“姐姐都是被你宠坏的,要知道,我才是你儿子。”
赵秋菊的眼睛盯在苏庭醒的卧房门,幽暗的叹息道,像是自言自语:“我真的很想把她宠成一个公主……让她时时刻刻都感受到最大的幸福,可惜我能力不够,这么多年来,她心底还是只有怨言,没有快乐。”
“她不快乐?”苏宇航不服气地道,“妈,你没听到认识他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叫她疯丫头吗?只有在你面前,她才会冷着一张臭臭的脸,但是面对别人,她笑起来时,张开的嘴巴,可以吞进一只大象了!”
“是么?”赵秋菊听了,温柔的笑了起来,眼底深处,有着浓郁的柔情与十分的满足,“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她喃喃低语。
“妈!”苏宇航忍不住大声质问,“我真怀疑,我和姐姐在你心里,到底谁才更重要!但肯定不是我!是不是?妈!”
听了儿子的话,赵秋菊终于将目光收回,定在苏宇航的脸上,淡淡的露出一个微笑,柔声道:“儿子,当然是你,可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要对姐姐更好更好,姐姐从小没有了亲生妈妈,我对她再好,心里再疼惜她,可还是不能取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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