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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浮而风气相搏,风强则为隐疹,身体为痒,久为痂癞,且观之身体洪肿……
所以其他大夫辩证其为“瘾疹”,配伍发汗药,使水气从汗而散。
一开始他也差点误以为是,从脉象看,既正虚又有邪实,以正虚为主,治当补虚兼以治水。
乍一看没错啊,怎么会迟迟不好呢?
他又更加仔细地问了问,小便通利,无黄汗口涎,而病主走窜皮肤,壅滞血脉……
那就是异物致使经气不利,浸淫皮肤。
他给开了药调理身子,让他们想想发病后接触了什么以前没接触过的东西,找到它远离它。
如今看来,他们是没找到那样东西。
突然,一个身影喘着粗气出现在回春堂门口,左右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半掩着的内室里。
透过没遮挡的窗帘,看见王婉面若霜雪般了无生气地躺在那儿,头上手上身上都扎满了针。
突然就迈不动脚步了。
双脚沉重地像灌了铅似的,艰难地抬起,落下。
杨安从来没觉得这短短几步路,能够让人觉得如此漫长。
他站在内室门口,手搭在门帘上,隔着门帘看着王婉,眼神不舍得离开一分。
杨安记忆里的王婉,一双眼睛总是带着笑,像天上的星星落入眼中般闪闪发光。
是像山茶花一样,美丽又纯朴,总是让人觉得鲜活沁怡,充满勃勃生机。
她应该像只快活的鸟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就在杨安无言注视着王婉的时候,她的手轻轻动了两下,眼皮下的眼珠子开始转动,有种要醒来的迹象。
陈大夫按穴位依次拔针,所有的针都拔完了之后,没过多久,王婉便轻蹙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像是历尽沧桑的中年人,睁开的那一瞬间,眼眸中深藏着无尽愤恨怨怒,浓厚的不甘与后悔迸发出来。
所有的情绪在看到父母兄长的时候化作了愕然不敢置信与惊喜。
她最亲近的家人,她在往后十年中都深深思念的家人,就这样活生生的清晰的出现在她眼前,关切的对她嘘寒问暖。
王婉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泪眼朦胧之际,她看见了比记忆中青涩许多的杨安。
脸上没有刀疤,没有乱糟糟的胡子,如今的他还是个有点小聪明的雄壮青年。
他侧着光,看不太清整张脸,可王婉知道,他挺直的脊背,蕴藏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一瞬间,眼泪愈发放肆。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