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怅不喜欢赌,从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此。
那不止是因为在自己的故乡之中,“赌”乃是严令禁止的东西之一,更因为他自己的性格就令他对于这种由未知带来的刺激感敬而远之——只是不论是自己故乡那与大魏截然不同又隐隐有些相似的历史,还是眼下自己所在的强大而又豪放的大魏,赌这一字似乎一直都存在于若隐若现的暗处之中。
所以像戌亥八街这样的地方,有这么一家甚至几家庞大的赌坊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大魏到底是大魏,这个铁怅熟悉又陌生的王朝在百余年前的魏太祖之时,便与西方的欧罗斯人开始了在技术上的合作与研究,单单看此前铁怅寻回的那一批火药的威力,就知晓大魏的技术力显然与铁怅所知的任何一段过往都有所不同。
除了在火药这个问题之上外,更加能够体现大魏技术之强大的,便是大魏的土木建设。
——方圆赌坊不在地面上,而是在地底。
戌亥八街地下百尺深的地底。
要在戌亥八街地下百尺处挖开一块足以容纳数千人活动的土地、并且还要令地下这如此庞大的空间丝毫不影响到任何地面之上的建筑,这绝不是一件随便一说就能办到的事情——要在这样的时代之中开辟出如此之大的地穴,那需要的不止是人力物力,更需要的是巧夺天工的设计与精妙绝伦的构思。毕竟这个世界没有魔法,也没有仙术,几根普通的大柱子也很难顶住地穴上方的泥土与楼房,除非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教会一根立柱如何修炼内功。
但大魏的技术却能办到,并且既然连师十四都能在自家的客栈下面弄出这么大一座赌坊,那么大魏的皇帝陛下想要做到这样的事情显然更是轻而易举。
“公共茅房,一文既用?”
当伙计带着铁怅与蔺一笑自客栈之外转到了客栈侧方的小巷前时,蔺一笑终于忍不住看着眼前的木牌挠着头开口了:“阿怅,难道方圆赌坊就建在茅房之下?”
“这是个很聪明的主意。”
铁怅微笑着开口道:“人有三急,但咱们戌亥八街这样的地方可不能让你随便钻进某家店铺或者房屋的后面解决自己的人生大事,因此像这样的公共茅房每日迎接的‘客人’自然也会不少——如此一来,有人是真的来解决急事儿的,但有人却是通过茅房来到了方圆赌坊里,这两种人混在了一起,谁又能知道进入茅房的这位到底是去做什么的呢?”
蔺一笑叹了口气:“这未免也太过小心谨慎了些。”
“蔺爷有所不知,咱们赌坊玩得一向不小,因此那些赌客们来时身上总会带上不少的银子,这反而令得有些不开眼的家伙罔顾师爷的规矩,不要命地盯上了那些来赌的赌客们。”
伙计走在前面,压低了嗓子嘿嘿笑道:“虽然咱们八街人大都是身怀武艺的好手,要劫他们的财显然不太容易;但其中总有一些赌客乃是八街外的富商,手痒之下才来到咱们这里赌上两把,他们这种人也自然就变成了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眼中的肥羊——虽然师爷此前也派了些好手守在入口处,但百密终有一疏,而那些家伙只要得手一次就能弄到成百上千的银子,自然总想来试试自己会不会成为那个撞了大运遇到了‘一疏’的幸运儿,就此飞黄腾达。”
铁怅接口笑道:“这倒也是一种赌,赢了就此发达,输了直接没命。”
伙计也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容有些冷冽:“但我们做庄家的却有些亏,他们的命在我们这儿可值不了几个钱。”
茅房自然不会离主街太远,不到几步路的功夫,三人便已经来到了茅房的大门前。茅房门口正有几个拉车的车夫躺在车上半眯着眼等待着客人,只是当铁怅仔细地看了看他们的模样之后,才发现原来这几人都是师十四手下的好手,尽是些过去便打过了照面的熟人。
他们显然就是师十四安排在这里充当护卫的人手。
茅房果然是茅房,蔺一笑尚在门口,就已经听到了茅房内传来的那一声声酣畅淋漓的呻吟,忍不住皱着眉头叹息道:“若是大爷我在地下赌的时候,头上正有这么几个腌臜货蹲在茅房里哼哧哼哧,这心里只怕是再怎么想也有些过不去才是。”
“咱们的赌坊自然不会就在这正下方,这一点蔺爷大可放心。”
伙计引着两人走进了那扇没有门扉的大门,笑嘻嘻地打开了一间茅屋那破旧的木门:“这茅房里最里面的那个坑位便是了,两位爷请自便,小的就先回客栈了。”
铁怅微微拱手抱拳,也不顾茅屋内传来的那一股股一言难尽的怪味,就这么施施然地踏了进去。而蔺一笑则微微犹豫了一刹那,旋即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也一道走了进去。
茅屋内有十个坑位,十个坑位都由一道木墙隔开了来,这场景让铁怅忍不住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与自己所知的茅房略有不同的是,坑位之上并没有木门挡住视线,显然大魏还并没有文明到连隐私都要顾全一番的地步——但也正因为如此,当铁怅与蔺一笑踏入茅房的那一瞬间,坑位上十道凌厉的目光几乎是齐刷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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