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骤然倾盆。
京城地处中原北方,在这初春的日子里原本不该有这般倾盆的大雨,更何况前几日才下过一场如丝春雨,因此这场暴风骤雨多少来得有些突兀且诡异。夕阳依然挂在天空的最角落处,只是被遮天的乌云压缩得有些卑微,只有星星点点的残阳隐约还能落在大地之上。
黑云翻墨。
压抑且肃杀的气势,毫无征兆地笼罩住了整座吃酒斋。
第一滴雨,落在生老病死的斗笠之上,顺着斗笠的竹帘滑到了地面。
第二滴雨,落在他们手臂处的双爪之上,雨水便顿时化作了碧绿色。
而第三滴雨,却没能落到任何地方,因为它被爪锋在空中一切为二。
于是沉默不语的生老病死,骤然出手!
没有任何的征兆,也没有任何出手前的起手式,这四道身着白衣头戴竹笠的身影便骤然齐齐自门外杀入了吃酒斋这略有些拥挤的厅堂之中——只是就在铁怅屏息静立、辛曲双手抬起、赵霞客砍刀高举之时,这四人却齐齐定住了脚步,旋即骤然转身!
四人,八爪,齐齐探出,只是袭向的不是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一直缩在一旁、一言未发浑身颤抖的舒佳人!
舒佳人也会些功夫,在戌亥八街行走自然不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女子。但她的功夫实在是粗浅得紧,更何况莫要说是她,就连老生都未曾想到生老病死四人居然会率先对舒佳人发起袭击——那八柄泛着绿光的铁爪齐齐没入了舒佳人那有些臃肿的身体之中,刹那之间,舒佳人的五脏六腑便尽数被那巨大的钩爪摧毁了个一干二净,伴随着她的惨叫声,鲜血顿时便从她的五官与体内喷溅而出,将吃酒斋的地面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为......为什么?”
不止是心有不甘,还是实在是过于怨恨,在这种足以令人当场毙命的重伤之下,舒佳人竟是还能强撑着用怨毒和不解的目光看着老生,问出了自己这最后一个问题。
老生沉默了一会儿,旋即将目光投向了生老病死四人,轻声道:“为何?”
“......很挤。”
显然,他们四人并非是完完全全的哑巴,至少那看上去最为高大的人还能够简单地吐出来几个字。他并没有收回自己的双爪,而是一动不动地保持着站姿,艰难而缓慢地道:“店,很小,她,太胖。”
老生了然地点了点头,看着舒佳人几乎从眼眶里凸出来的眼睛,温和地道:“他们只是一帮孩子,性子莽撞了些,莫要怪罪。”
噗!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八柄钩爪齐齐从舒佳人的身体之中抽了出来,将舒佳人的身体顿时撕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同时撕碎的还有她怨毒的神色,以及不敢置信的目光。
店外的暴雨依旧倾盆,只是此时此刻,店内也下起了一场雨。
血雨。
“舒掌柜!”
辛曲的面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她的声音也拔高到了一个铁怅闻所未闻的高度之上。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辛曲一步便踏了出去,作势便要奔向舒佳人的尸首处——这动作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舒佳人显然不可能还活着,若是她重伤未死,辛曲这么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倒也罢了;但舒佳人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而辛曲终究不是个江湖人,她的悲恸令得她在刹那间失去了理智,若是真让她这么冲了过去,那么最后的结局绝不会是舒佳人死而复生,而是这里再下上一场血雨。
“别动。”
赵霞客当然不会让她冲出去,所以她立刻抬手拦住了辛曲。
她并没有抬头望向辛曲,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生老病死四人的身上,从未离开过。她手中那柄原本是用来杀牛的砍刀之上隐隐泛着寒光,她那并不高大的身体已然微微伏下,只要生老病死再有任何动作,她便会提刀迎上,悍然杀去。
“世叔好狠的手段!”
辛曲戴着薄纱手套的双手早已捏成了拳头,一双杏目之中也难得地显现出了仇恨与愤怒的火焰:“舒掌柜与世叔无冤无仇,也全无半点和世叔作对的意思,甚至世叔早已可以放舒掌柜离开此地,为何还要痛下杀手!?”
老生叹了口气,苦笑道:“无心之举,老朽绝无半点要杀舒掌柜之意。”
辛曲咬牙道:“无心之举?好一个无心之举!”
老生微微顿了顿,忽然转身,对着舒佳人那早已面目全非的尸首深鞠一躬,遗憾道:“舒掌柜莫怪,老朽下次绝不会再犯这等差错了。”
于是辛曲的眼睛登时便红了起来,她缓缓地抬起了手,按住了一脸焦急的赵霞客拦在她身前的那只手臂。
——这是挑衅。
一旁沉默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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