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正如他所说的一般,忽然间,吃酒斋屋内的拳脚风声与兵刃相撞声尽数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宛如无人生还一般的死寂。
铁怅顿时睁开了眼睛,再一次强撑着坐了起来,有些模糊的目光直射向了老生的背后。
侧门缓缓地被打开了来,一道穿着白袍、头戴竹笠的影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蔺一笑的脸色微微一变,目光也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
一道又一道的影子走入了后院之中,生老病死四人的脚步声格外地整齐划一,那样的脚步声只有他们拥有,也只有他们才能将步伐与呼吸都调整到如此一致的程度之上。四人向前走了两步,旋即站在了老生身后不远处,靠着墙排成了一条直线。
老生也听到了那脚步声,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看着铁怅叹息道:“就如老朽所说的一般,虚无缥缈的空谈绝不可能成为取胜之道,看来铁大人似乎始终不明白这个道理。”
铁怅也叹息道:“的确,其实晚辈也不认为大小两位掌柜能打得过生老病死。”
老生轻轻地扬了扬眉,微笑道:“如此说来,阁下似乎已经认命了。”
铁怅咂了咂嘴,看着老生面色古怪地道:“认命?”
老生皱了皱眉头,一种不安的预感骤然从心底腾了起来。
“有个问题,铁某人倒是想要问一问阁下。”
铁怅努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看着老生声音微弱地道:“刚才阁下也曾有言,这吃酒斋之外,已经布下了数十位四行当的好手,任何人自吃酒斋之内翻墙逃出,都会立刻被他们所拦住,是也不是?”
老生皱着眉头,轻声道:“不错,老朽此前的命令便是如此,任何人从吃酒斋大门以外的地方出来的人,格杀勿论——”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的呼吸却停滞了一瞬。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任何人。
——任何人都不能从吃酒斋大门以外的地方离开。
——“人”。
“铁大呢?”
老生的脸色骤然变得有些狰狞:“你的那条黑獒呢?它不是随着你们一道来到吃酒斋的吗?眼下它在哪里?”
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吃酒斋,这是他下达的命令,因此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吃酒斋的院墙之上、厢房的窗户之上、后院的后门之上以及一切能够通人的路径之上。然而他却忘记了,铁怅的身边有一条极通人性的大獒,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的大獒!
“它在这里。”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传入了老生的耳中。
于是老生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比铁怅的脸色更加苍白。
“生老病死?又是四个生老病死?嘿嘿,姓唐的,你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衫的中年人一手提着一柄软剑,一手撑着一柄油纸伞,宛如春游的士子一般慢悠悠地从吃酒斋的侧门之内布了出来。他缓缓地经过了生老病死的身侧,经过了老生的身侧,经过了倒在地上面露苦笑的铁怅身侧,然后站在了柴房之中,站在八牛弩的身边,这才终于慢条斯理地收起了手中的油纸伞。
“若是鄙人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鄙人和老和尚的禁地才是。”
中年人眼睛一翻,脸上骤然流露出了几分鄙夷之色。他轻轻地甩了甩手中油纸伞之上的水渍,手中的软剑也缓缓地抬了起来!
“——嘿,姓唐的,鄙人方才听说,你已经不把姓师的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