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掌柜激怒之下,扯过堂倌问道:“是不是你?这几日我都是同你睡一屋,说!是不是你趁我睡着了偷的?”
堂倌腿一软,跪道:“小人怎敢?就算是小人偷的,得手后小人就该逃了,又怎会还呆在客栈?”
倒是有理。
掌柜缓缓松开他,涨红了的眼睛,扫视在座众人。
众人纷纷撇清关系。
“这可不关我的事。”
“我们才入住,与我们无关。”
“我更是连见都没见过。”
“所以说,财不露白,有宝贝还不捂着点。”
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掌柜心如刀割,紧接着脑子灵光一闪,指着伏青骨道:“你,你给我的夜明珠定是假的!你个妖道,肯定用妖术使了障眼法来蒙骗我!”
伏青骨还未开口,拼桌的女子先接话了,“她若想蒙骗你,又何必要你当众验看?”
方才仗义执言那位少年也上前道:“我看你就是想找个冤大头,替你承担看护不力的损失!”
两人隔着幂篱对视一眼,随后互相颔首示礼。
那少年转向掌柜,“你若想找夜明珠,最好找此地耆长来断一断,或是去县衙报案审查,而不是信口胡说,污蔑栽赃。”
看客们纷纷附和。
掌柜却揪着伏青骨不放,“我不管,这夜明珠是你给我的,又从未离过我身,如今却变成了石头,定是你使了什么妖法。你在我这客栈住了七日,还砸了我的天字号房,你若不赔偿损失,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这不是耍无赖嘛。”
“就是,我看这是家黑店,咱们不住了,小心也被讹上。”
忽然一道声音突兀地冒出来,“我倒是觉得掌柜说得对,这夜明珠谁也没见过,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真是用来骗人的怎么说?大伙儿细想,谁会拿夜明珠当房钱?若真是夜明珠,别说七日房钱,就是买下这客栈都够够的了。”
给掌柜帮腔的,正是伏青骨身后那桌人。
那桌上一人跟着附和,“说得对,谁那么蠢,用夜明珠当房钱?摆明就是假的。 ”
令一人也道:“必定是这妖道做法诓人,夜明珠乃稀世珍宝,哪儿那么容易得?”
他们这一说,原本占理的伏青骨立即亏了几分德行,一句话未辩,就落下了妖道的名声。
掌柜看有人帮忙说话,连忙借机喊冤,喊着喊着竟跪滑到地上,哭嚎起来,与内府‘四脚蛇’的哭声里外呼应,吵得伏青骨耳根子抽痛。
她转身看着替掌柜帮腔的那几人,那几人目光微微回避,随后又‘理直气壮’地同她对视。
伏青骨将几人打量一番后,平静地落下惊人之语,“夜明珠是真的,不过被你们盗走了。”
他们身上有护身符残存的灵力。
几人一愣,随后豁然起身,最先帮腔那人怒道:“休要血口喷人!”
“你有何证据?”
“我们本是打抱不平,却让你这般栽赃,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掌柜哭声一止,袖下两只眼珠子转得溜圆,这算怎么回事?他弄丢了夜明珠,本想找个冤主,谁知却带出来一长串,这让他选谁好?
伏青骨对几人道:“你们此刻若交出夜明珠,我便既往不咎。”
几人瞧她孤身一人,又是个女子,顿时恶向胆边生。
为首那人欺道:“交什么?你若再随意攀扯污栽,可别怪我们动粗。”
那少年看出端倪,挺身道:“如何?难不成你们还想以多欺少?恃强凌弱?”
这少年虽是个剑修,可却刚筑基,修为不高,那几人看穿后,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为首那人道:“分明就是她骗人在前,污蔑人在后,咱们看不过去,就成了以多欺少了?”
带幂篱那女子想站起来帮伏青骨说话,却被她同行的两名男子拦住,只好又坐下了。
与这女修起争执的这几人,虽作商旅打扮,却绝非寻常之辈,他们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别随意招惹麻烦。
因确无实据证明几人盗珠,少年一时无法反驳。
“有没有偷夜明珠,一试便知。”
伏青骨上前半步,将少年隔开,随后并指作剑,侧身一扫,客栈的门窗便被剑气扫来合上了。
堂内众人吓了一跳。
少年见后,暗自一惊,这是分明是他们剑阁的功法——虚指,与伏青骨拼桌那几人,也朝她投去探究的目光。
门窗一关,堂内顿时暗下来,伏青骨再朝为首那贼人一点,他胸口的衣衫下,立即发出幽幽白光。
掌柜的立即起身,指着他喊道:“我的夜明珠!”
那人连忙捂住胸口,可夜明珠的光却根本捂不住。
“还真是你们偷的!”掌柜冲上去,“还给我!”
可他还没靠近,就被身旁的少年给扯住了衣领。
锋利的刀刃便扫过掌柜脸颊,随后一缕毛发打了几个转,飘落到他脚背上。
掌柜瞪大双眼,紧接着腿弯一软,跪回地上,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桌底。
四周的人见动了家伙,忙四散开来,唯有伏青骨和少年还留在原地。
少年看着那柄玄铁大刀,凝眉道:“你们是偷天洞的人。”
“好小子,有些眼力。”那人夸了一句,随后狠道:“既知我们身份,那老哥我便劝你少管闲事,以免枉送性命。”
伏青骨好奇打听:“偷天洞的人是什么人?”
少年有些惊奇,“你不知道?”
伏青骨点头,她不知道的多着呢。
少年见她真不知,便与她介绍道:“偷天洞是修行界中最为下作的一个门派,最喜偷盗、劫掠,为祸四方,为各派所不耻。”
偷天洞那几人脸色一青,说人是非的时候能不能背着点?
当人面还敢这么大声,这小子是活腻了!
“原来如此。”伏青骨点了点头,难怪叫‘偷天洞’,野心倒不小,随后又问:“既为祸四方,为何不干脆将其铲除?”
少年抓了抓脑袋,“这派洞府隐秘,弟子众多,皆擅长伪装,喜好流窜作恶,跟耗子似的,不好抓也不好杀。”
几只‘耗子’脸色由青转黑,这二人说要铲除谁、杀谁?
“大言不惭!”为首那人出刀劈向伏青骨。
那少年拔剑来挡,却被那人同伙一左一右地架住,他朝伏青骨大喊:“躲开!”
伏青骨并未闪躲,刀锋切近眉心,她连眼都没眨一下。
那带幂篱的女子正要出手,却见出刀那贼人,忽然止住了刀势。
不,不是他止住的,是被挡住的!
伏青骨眉心闪过一丝电光,刀身上立即爬满白色电纹,持刀那人身子顿时狂抖起来,身上跟着‘噼啪’声响。
片刻后,他松开手仰倒在地面,嘴里散出一口青烟。
大刀落下,被伏青骨轻巧接住。她随手一劈,便劈飞了另外两名贼人砸向少年的一杵一锤。
少年顺势一人一脚,将二人踹翻。
伏青骨上前两步,用刀尖划开为首那人道衣襟,剖出一个荷包,挑到桌下的掌柜面前。
“再验。”
那掌柜捡了荷包,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又哆哆嗦嗦地扯开荷包口绳。
所有目光齐刷刷扫过来,却见他自荷包里又掏出一个荷包来。
众人无语,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