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就是个弹琴的瞎子,叫三郎,子时登台,弹一首曲子就走。”
三郎……
伏青骨默念了几遍,又问:“可知他住何处?”
童子摇头,“不知道。”
“在此弹了多久了?”
“我来时就在了,听说在金玉楼之前,他就在这里弹琴。”
“每晚都来?”
童子歪头想了想,说道:“初一、十五除外。”
“多谢。”伏青骨掏出一块碎银塞给童子。
童子欢欢喜喜地接过,找另一个炫耀去了。
伏青骨跟出门外,却见街上早已无那三郎的踪影,唯余盲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很快,这声音也消失不见,只剩夜风呼呼作响。
这人到底是谁?
“死妖道!我知道你来了,还不快救我!”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伏青骨回神,随后折回后堂,看见了厨房旁边那间紧锁的柴房,白虺就关在那里头。
此时后堂还有厨子、堂倌、侍从来去,伏青骨不好前去探望,“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白虺不满道:“还要等多久?”
“至少得等大堂散场,那人才会动手,况且不拿住她,颜恻也不会替你解开捆仙绳,且再忍忍吧。”
“这个死孔雀!老子跟他没完!还有你,不是你我会被捆吗?”
“好好好,都怪我。”见他恼怒,伏青骨哄劝道:“有劳你再屈就屈就,等拿到那人,我便让颜恻松开你,再向他讨这捆仙绳作为补偿,可好?”
“讨来给我?”
“嗯,给你。”
这捆仙绳一旦归他,那死孔雀便再也奈他不何了,到时候看他怎么收拾他!
“好吧,那我便再等一会儿。”
伏青骨回到大堂,子时过后,无人再登台,堂内的客人只剩下稀稀拉拉几桌。她望向自己那桌,却不见白藏,正要去寻,就见他同孔方一起从门外进来。
她迎上去,招呼道:“孔仙友。”
孔方笑道:“就知道仙子还会回来,那无舍哪里是住人的地方?”
白藏脸上浮起一抹尴尬的微笑。
伏青骨安慰地看了他一眼,对孔方说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孔方也刚回来,不知前头发生的事,便以为她是来找自家少君的,“这会儿少君怕是歇下了,仙友不如先在此住一晚,明日再寻他说话?”
这几日颜恻新得佳人,正热乎着呢,怕是没空搭理别人。
伏青骨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孔方立即召来掌事,立即为二人安排两间厢房。
白藏朝伏青骨挤眼睛,无声问道:“真要住下?”
伏青骨朝他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对孔方问道:“我有一事想向仙友打听。”
孔方乐意道:“尽管直言。”
“贵宝号有位叫三郎的琴师,不知是何来历。”
“琴师?”孔方回想片刻,“你是说那个盲人?”
伏青骨点头。
白藏瞅她,这就打听上了,难道师姐真对那琴师有意?
“我不常来此,少有见他,不过倒是听掌事说起过,他是前任楼主托付给咱们金玉楼的,少君怜其眼盲便留下了。”孔方问道:“仙友打听他做什么?”
伏青骨没有回答,反问道:“他是凡人?”
孔方一愣,点头道:“应该是吧。”
凡人怎会音控之术?伏青骨所见过,会音控术的人,唯有幽人宫的柯亭。
不过,此人的音控之术与柯亭相比,似乎又有所不同。
更为柔和,且没有攻击性。
白藏见伏青骨神色不对,问道:“师姐,那琴师有什么问题?”
伏青骨暂时也不清楚,摇头道:“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正在此时,堂倌前来回话,“二位客官,客房都已准备好了。”
孔方领着师兄弟们四处奔忙,也觉疲累,便对二人道:“有话咱们明日再叙,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伏青骨与白藏同他道谢后,被堂倌引向了二楼。
二人客房比邻,伏青骨对白藏轻道了句:“别睡。”便进屋关了门。
白藏这才觉出些不平常,随即也谨慎起来。
夜越来越深,外头人声俱静,伏青骨静坐房中,直到灯油将要燃尽,才听到楼上传来门房细微的开合声。
紧接着,一阵微不可察的脚步声,自楼道掠过,又由楼梯下行,最后没入了后堂。
伏青骨起身开门,与白藏对个正着。
“师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我来便知道了。”
二人合上门,脚底一触,便自二楼跃下,落到大堂之中,又一前一后,闪入后堂。
白虺正挂在柴堆上打瞌睡,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血腥味,紧接着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柴房门口。
随着‘嘎吱’一声,柴房被推开,白虺假寐未动,那人缓缓靠近,走到不远处又像是害怕似的,停顿好一阵,才又继续向他走来。
血腥味越发浓稠,那股魔气也萦绕不散。
秋娘拔下金簪,借着外头的檐灯,将尖口对准了白虺的喉咙,她眼底闪过一抹红光,手中金簪狠狠扎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青色阵法弹出,介入二人之间,挡住了秋娘的金簪。
白虺睁开眼,吐掉了嘴里嚼来只剩一半的馒头,对她咧嘴一笑,“抓到你了。”
秋娘一惊,连忙举起金簪再刺,攻击皆被阵法挡下。
忽然,一道剑风切空而至,将秋娘弹开。
秋娘撞在墙上,然后滚落在地,挣扎了几下都没爬起来。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待她!
“谁?”秋娘又痛又怒。
白藏冲进屋,将白虺从柴堆里拔出来,“白师兄,我来救你了!”
白虺一见是他,不满道:“怎么是你?”
那妖道呢?
白藏扶着白虺站定,见一道金光划过眼前,想也没想地提剑一抽,便又将秋娘抽回了墙上。
秋娘‘嘭’的一声摔落在地,灰头土脸地瞪着白藏。
白藏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手重了。”
她要杀了他!
秋娘双目通红,随即用金簪刺向眉间,一股黑气瞬时自她身上炸开,顷刻便席卷了整间柴房。
白藏立即捂住了自己和白虺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