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师父,他确实还没被其它人夸过,一时间感觉有点奇妙。
只见系统闭上眼睛作静思状,几息过去,又重新睁开,叹了口气道:“原该开第二试之二,让道友与他人论道,可这场上陵试中适宜与道友论道的那位,却是一条竹杠成精,专爱夹缠不清,恐怕道友无论如何也说不过他。”
说罢,没等林疏说话,他接着道:“他只管抬杠,你又不爱说话,想来很无趣味。我暂且作主,免了道友的这一试罢。”
林疏求之不得,道:“多谢。”
他深知自己在说话一道上的斤两,与正常人谈话尚且不行,遑论是要与杠精论道。
这个系统竟然能直接免去一试,也很有意思。
系统在山巅静立,宽袍大袖,衣袂飘飘,很是仙风道骨,道:“第三试之一,晨。现下恰是清晨气象,道友请开始罢。”
林疏忽地看见,自己腰间佩了一把通体漆黑的三尺长剑。
这剑的形状花纹,他极熟悉——正是原来自己所用的那一把。
他看了一下自己身上,见自己穿了一身极简单的白色袍服,也是旧日师门里的打扮。
原来这座“上陵梦境”可以映照出人的心中所想,素日修仙时,穿怎样的衣服,用怎样的剑,都会一一浮现在幻境中。
他心念一动,那剑又消失了,再在心中默念,片刻之后,果然又出现。
系统笑:“道友真爱玩。”
林疏不玩了,拔剑出鞘。
漆黑的剑鞘,鞘里的长剑也是沉冷无光的,质地颇有些沉重,若是小傻子,要拿起来,必定吃力,但他毕竟身处幻境,便轻松了许多。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林疏已经两个月没有摸过剑了,但剑在手上的感觉依然很熟悉。
系统道:“道友,请出剑罢。”
林疏斜斜抬起剑尖,作为起手式。他早在两月前便想好了,在第三试中,演练一套名为《沧海流》的基础剑法,这套剑法并没有诸多诡奇刁钻的招式,十分中正平和。
接下来的事情,林疏不想去回忆。
他在晨光中演练完一套《沧海流》,系统抚掌赞叹:“朝日初升,沧海奔流,果真好气象。”
他在黄昏时演练完一套《沧海流》,系统赞叹:“夕日欲颓,百川归海,道友好心境。”
他在大雨中练完一套《沧海流》,系统继续赞叹:“风狂雨横,而沧海不涨不落,道友好心胸。”
......
天知道,他练的全是同一套剑法,招式没有一丝变化。
等到晨、昏、昼、夜;春、夏、秋、冬;阴、晴、雨、雪十二境依次演练完,系统这大叹一声:“道友,你这十二境下的剑法,在下竟看不出区别了。”
——看得出来才是有鬼。
林疏诚实答道:“没有区别。”
假如非要说实话,他缺了那么点审美,孤僻久了,对外面的东西都很不敏感,阴晴雨雪于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既然连感觉都没有,更不用谈把对外物的感悟融进剑法里,那是他想破脑袋也做不到的。
所以,他才选了《沧海流》这么一个中正平和的万金油剑法,硬着头皮演练十二遍,企图蒙混过关。
假如并没有蒙混过关,只好回家去背诵丹方,明年报考术院去炼丹。
他略有些惴惴不安,没想到系统叹气过后,若有所思道:“天行有常,你不如何——是了,以你的道,原本就不在乎这些外物。”
我不是,我没有。
林疏面无表情,作“你说的都对”状。
系统道:“既如此,你便快些走罢!外面正热,仔细中暑。”
林疏想了想,问:“我能进学宫吗?”
系统道:“道友,你基本功很是不错,必是名门正派自小修仙的弟子,道心又难得,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何须担忧。”
林疏看着系统一派真诚的目光,感到有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