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忆（二）

修罗身为执法者，司掌秩序，而你司掌万灵，继承的是法则之外的力量。换而言之，你是这份秩序中的变数。”

    “秩序与变数又偏偏同源，所以你与修罗的神力，从来都是此消彼长。你初降世神力全无、神魂易碎，到现在却拥有了神王之力，可你就没发觉，修罗到下界执法之后，每每回归，身上必受伤，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龙神。”一还是第一次这么唤她，“你该认命了，你与修罗，此生便是互噬独活的命运，你与他，只能留下一个。”

    “这件事修罗早就知晓，你诞生的时候，他大概也想过杀了你独占神力，可不知为何，向来冷血无情的杀神竟然也会想要做个好哥哥？真是可笑！”

    “你并非秩序中的神明，所以祖神也无法赐予你神职，这神界根本容不下你。这些话，我早就告诉过你。”

    “而你为了留在修罗身边，不惜自凝龙神之位。不得不说，勇气可嘉。”

    “但在此之后，秩序对你的反噬越发严重，修罗可是一直很担心你。”

    说到这里，阿酒愣愣地抬起头，她声音颤抖着，“我哥他……做了什么？”

    一不乏赞许，道，“真是聪明啊，小阿酒。”

    “修罗独自到神***，拿回了瞑道石，哦，他送你的那把琴就是用瞑道石所铸。这瞑道石蕴含法则之力，作为本命超神器到是庇佑你一世平安，就是可怜了修罗，被禁地的怨刹侵入神魂。”

    “这不，这次出任务就没能压制住，怨刹之气使得他的修罗意念反噬，残杀臣民、颠覆神界，成了彻头彻尾的堕落鬼。”一说这话的时候，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因为他知道，有神会在乎的。

    “你有办法！”阿酒神色笃定，她看着一。

    “哎呀，虽说有神帝的名头，可我的修为还只是一级神，怎么可能知……”这家伙说出的话，恶劣得叫对方觉得欠打。

    “少废话了！从你当年告诉我有关神职之事开始，这一切你就设计好了吧！我哥并非掌管明理的神，那什么瞑道石，只有你这个神帝可能知道！”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想从我身上夺走什么也无所谓，你告诉我，怎么救我哥！”

    霎那间，一的笑容全数敛去。

    “我啊，只是想要一颗心罢了。”

    “至于从你身上夺走什么，那可就冤枉我了，我明明只是夺走了修罗的情感而已嘛，可没有对你做什么哦。”

    “你什么意思？”

    “神无情无心，可是你生来有心，而修罗则因你有情，传说那是很温暖的东西。”

    “可是我得不到，但，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别想得到！”一神色不羁，说这话时，眼底满满的都是恶意。

    “你不是想要救你哥么？好啊，很简单，本神帝掌管命理，我可改变修罗屠杀之战中所幸存的神明的记忆，替换成你。”

    “你代替他成为堕落鬼！替他受万世唾骂，替他受天谴神罚，替他灰飞烟灭！”

    “如何啊，我们的万灵之主？”一癫狂着，似乎想要证明些什么。

    他紧紧地盯着阿酒，想要从她面上找到哪怕一丝的不情愿。

    可他失望了。

    女孩淡淡地说，“好。”

    “什么？你为什么要答应！”明明他提出的方法，但得到肯定回答后，一竟满是错愕之色。

    “修罗他没有感情了你听到么？！你救了他也没用！他再也不会把你当做妹妹了！”

    “你明明知道，现在的修罗……他无论生死，以后都只会是执法者了！”

    阿酒真是不想跟眼前这个混蛋废话，小公主很不耐烦，但也只好再说一遍。

    “我说，好。”

    哥哥，阿酒很笨。

    你的爱，阿酒直到现在才明白。

    那些神说我神力低微，所以哥哥偏叫我“九”；

    那些神说我命轻易夭，所以哥哥唤我作“久”。

    现在阿酒知道，你为什么从来不唤我名字。

    因为我所认为的，和哥哥所期许的根本不同。

    是因为你想告诉我，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啊。

    ——所以我会一世尊荣，我会安宁绵久。

    你渡我神力，许我神王尊位，让旁的神无论如何也只能伏下傲骨、隐下不平，唤我“神王大人”。

    如今我知道了，可为何，我没有知道得在早一点呢？

    “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惊喜。”一藏下眼中诡谲，嘴角的笑满满扩散，如同吐着信子的蛇。

    阿酒没理他，她打开神狱禁制，就这么靠地坐在昏睡的修罗神肩侧。

    像她小时候那样。

    那一晚，阿酒做了一个梦，梦境里千树桐花绽放，而哥哥最后一次戳她额头，然后他说啊，“吾妹，别回头，哥永远不在了。”

    “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

    那一天，小神明结下新的契约，哪怕她清楚的知晓，这份契约的尽头，是生不如死的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