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何事?”见我许久不语,他声音闷闷的问道。
他突然的开口,我被吓了一跳,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明显抖了一下,我缓了缓气息,鼓起勇气开了口,“我,我听父亲和母亲商量说要我与你尽早完婚,严歧,你知晓的,我不喜你,亦不想嫁你,且,且我尚未及笈,还未长大呢,反正你也不喜我,不如,不如这婚事就此作罢吧?”
“嗯?”他抬起头看向我,这个尾音拉的有点长。他似没听明白我的话,又似在说‘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我看着他逐渐皱起的眉头,转身逃命似的跑出了他的院子,我终于承认自己才是那个名副其实的怂包。
隔日,我被叫进了严楘的屋子里,屋子里站满了人,父亲母亲也都在。榻上的老人已不复往日的煞爽硬朗,他还如从前疼爱我一般,温声唤我小乔,严歧就蹲在他榻前,他的一只手还在严楘瘦骨嶙峋的手里,我被唤了过去,严楘执起我的小手,轻轻的放在了严歧手心,再把两只手握紧。
严歧的手掌大且宽厚温暖,手里有厚茧,许是常年握剑的缘故。
严楘默了许久说了句自己累了,让我们都退下。直到走出房间,我的手还是被严歧紧紧握着的,我拽了两次,拽不脱,也就随他了,我知他是为让严楘安心。
果不其然,回院子后奶娘告诉我,就在唤我去之前,严歧跟严楘说了祖父尚在病中,我也还未及笈,故现在不提成亲,但是保证了,无论如何一定会娶我为妻。
严楘最终还是去了,严歧在家守了头七就回河东去了,走时来拜别父亲时说三年孝期满后,他回新安来娶我,还嘱托了自己的父母务必照顾好我们一家子。
严歧的父亲严文懦弱无能,其兄弟叔伯间也都是以市井之气处之,此时的严歧已双十之龄为人稳重低调,可他却拒了承袭这郡位,只道是自己年岁轻资历浅尚待历练。
如此这般,朝堂便遣了赵志为新任郡守来到新安。
严楘的七七一满,我们就被赶出了严家,其实也不止是我们被赶出了严家,非嫡系的严家人一夜之间都被轰出了严府。
还真应了树倒猢狲散,利尽亦不往,几代大家严氏就此分崩离析,再不见彼时那个新安郡高门贵族严氏了。
撵车外乐器的吹打声,仆从婢子们的笑闹声,以及周遭街道的各种嘈杂声纷沓入耳,我知这是进了城,不知那个城北宏伟壮观的严府还是不是如往日般辉宏。
我虽是二婚,但经历这周正的迎娶之礼却是头一遭,可我没有任何兴奋可言,如同一个木偶般由人指引着完成这繁琐的礼仪。
直到拜了堂回了新房,严歧的一杆喜秤挑开了盖头,我才再见到他,他还是那个他,五官并不十分精致,不儒雅,不粗旷却也端正合称,精瘦了少许,也黑了不少,却显得尤为硬朗。
只片刻我便收回了目光,因他面朝着我又逆着光,我看不清他面上更细微的表情,其实也不想看清,二嫁令我深觉耻辱,嫁他更甚,我不知他非我不娶意欲何为?此时见到他让我莫名的恼。
一旁的仆从婢子和喜娘都被这气氛牵得莫名压抑,我亦是不动声色,坐的端正静雅,一切都是那么的造作不自然,这个我尤为假,作态得似在演戏一般。
几不可闻的叹息声是严歧发出的,他放下手中的喜秤与我并排坐在了榻上,喜娘在他示意下进行完了后面的礼仪,分食合卺……
待一应礼毕,他令退了众人只留下了三两婢子,与我一句话也未讲就转身去了前厅。
我听到了婢子轻浅的嗤笑声,香菱立时过来我身边,一边与我打诨一边替我拆解头上繁重的装饰。
我听着她温婉耳语说是将军还要去前厅招待宾客,请少夫人不必挂心。
是的,香菱已经改称我为少夫人了,称严歧为将军了。我默默,就在今早为我梳妆时她还唤严歧作姑爷呢!她果真是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