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细软。父亲本就两袖清风淡泊名利,从前食严府丰厚俸禄,却也未曾有过多谋划,以至于他撒手人寰时,母亲病重,如今的我们几乎无法生活。
那时严楘故去,严歧又去了河东,严府由妾室付姬掌家,母亲的医药费我不曾断过,艰难到熬不下去时我曾数次去严府讨借过,那时付姬嗤笑道是长贫难顾,多次看到严歧的母亲杨夫人给了我不少银钱后,还克扣了她的吃穿用度,自那后我没再去过严府求救。
孙夫人见我犹豫迟迟不肯签,许诺我每月月俸五十两纹银,我不知道张家到底多有钱,区区通房侍婢可领如此多的月俸么?我没有庆幸,也没想过多贪要他们一分。
我看向张宥,他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他心悦我,也曾多次表白非我不娶,我都没有应承。我不知道为何新安郡那么多人都在传,我是为了他才要退严歧婚约的,那时我从不解释,因为我不屑别人的看法,只坚持做我自己,可此刻心里却有些恐慌。
张宥朝我点了点头,我一咬牙签下了那份期限为两年的卖身契。
家里断了粮,母亲断了药,及笈那日张府信守承诺的送来了五十两银子。母亲才知我要入张府为婢,她生平第一次动手打了我,奶娘哭得几乎断了气,就连小阿锦都抱着我的腰身不肯撒手。
唯有我没有哭,我藏了满心的无奈和痛楚,笑着迈进了张府的侧门。
满城尽知我舍弃了高门未婚夫严歧,入张府做了张宥的通房侍婢。
我还是过于自大了,入府那夜张宥就强要了我,我一把剪刀抵在了心口想要结束这耻辱的一生,张宥跪于榻前痛哭流涕,他说他爱极了我,求而不得才犯了糊涂,还让我多为病重的母亲和年幼的孟锦想想。
这还需要想吗?我懦弱的扔掉了手里的剪刀,心却已经死在了那夜的痛苦和挣扎中,我浑浑不可终日,张宥自那以后再也不敢碰我。
他小心翼翼活得比我还要卑微不堪,人前还得维护着与我千般恩爱的模样,我却是打心底里更看不起他。
知道这些都是计谋的那一刻我恨极了张宥,也恨极了孙夫人,可是我仍有家人要守护,若他们无恙我就算身死又何妨?区区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萦绕在耳畔的是阵阵泣哭声,我艰难的睁了睁眼,想要起身却是浑身无力,香菱伏在榻上握住我的手哽咽,说我反复高烧,还梦魇了,已经昏睡了一日一夜。
我疲惫的抬眸看了看熟悉的床榻,孱弱的问了句“严歧呢?”,一开口嗓音竟沙哑到不行。
香菱“扑通”一声跪在榻边,声泪俱下:“少夫人,你与将军彻夜未归的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将军将你带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眼瞅着你患了伤寒高烧不退,将军他……,他不闻不问不说,还……,还收了地方官员送给他的舞姬,就在昨夜,将军歇去了那舞姬的厢房,今日晨起也不曾过来瞧一眼,还带着那舞姬先一步朝大军追去了……”
“如此,也好。”我闻见了自己心痛到碎裂的声音,嗓子卡了卡,艰难吐出了这四个字后再无言语。
严歧留下了傅鑫和两名亲卫,傅鑫见我闷闷不乐,言语笨拙的解释说将军与那舞姬不会有什么,收下她乃无奈之举,那送人的官员与大司马秦焦熟识,还说让我安心养好身子,只需等一人到,我们便可动身追上去。
他与那舞姬是虚是实?等什么人?几时动身?都不甚重要了,我那一巴掌只怕是已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生生打断了,我心知自此以后他不会再过问我分毫了,我亦是如此。与他之间终是要路归路,桥归桥了。
在宣城又住了数日,我前所未有的配合着大夫行针吃药,可依旧不见好,香菱只无奈的说是我的心病了。
丁泉的返回倒是叫我意外,他道是将军命人追上前行的军队,传话让他倒回宣城来保护我的,还说将军会在颖川等我们一道进络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