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可以毁掉所憎恶的一切,以自我重建秩序。”
“……”
阮筝汀手指不住抽动着,心脏被锐器一点一点碾磨,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蹲在床脚偷偷看过的一本民俗志怪小说。
群鬼桀语,大抵如此。
天幕滚动着鱼鳞一般的阴云,他的络丝缠住了濒死的异种,又在它血肉里生长收紧,蔓出更细小的丝。
但他本人的思维被拉扯成絮,飘摇无着,连带着溢散的精神力开始有胡乱攻击的势头。
亓弹造成的白光过后,时绥的屏障自埃文身上撤下来,转而挂到抱头尖叫的平民面前。
阮筝汀骤然岑寂一片的世界里,只有作战靴匆忙靠近的动静。
而后带着枪茧的手指捏抬起他的下颚,同时有枪口抵上他的太阳穴。
对方外骨骼完备,正俯身观察他的瞳孔状态。
“你好奇怪,”喻沛又说了这句话,声音闷闷的,“你最好没有感染。”
“我知道,”阮筝汀的巩膜充血,瞳孔外圈像是音盘上的细沙,很微弱地跳动着,他声音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我要是感染了,你会崩掉我的。”
时绥收回探查的络丝,冲喻沛摇摇头,示意并无异常。
后者放开他,错身之际却被情绪糟糕的向导一把抱住了。
“喂……”喻沛身体一僵,抬手想去揪人后领。
“抱一会儿嘛,”阮筝汀看东西很模糊,飞蚊症似的,他收紧手臂,企图汲取对方的体温,但外骨骼坚硬而冰冷,“我刚才都快要吓死了。”
这里的一切如此真实,但又如此虚假。
他的安全物似乎就在眼前,但实际生死不知。
不……或许无论是2632年的喻沛,还是2637年的喻沛,其性命都在他手上攥着。
哨兵沉默了一阵子,操控精神力化开了外骨骼。
他搭在向导后领上的手指下压,扶着人后脑轻轻按进自己肩窝里,问:“你是不是阿诺加尔症犯了?”
阮筝汀微微一愣。
*
当晚,废弃营地内,几人安置好平民,围坐着。
“邻城也在净化范围内,我们去港口翘艘飞梭走吧。”时贇提议道。
时绥觉得太过冒险:“星港是重灾区,说不定有成熟期,就凭我们几个……”
阮筝汀眼皮半抬,道:“可以。”
四人看向他。
“相信我,”他声音很轻,态度却很郑重,“我们会活着出去的。”
时贇情绪不高,捡着断掉的钢筋戳了戳地面:“要不我们组个队名吧,不然到时候死了,连番号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