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全力去抢铲子,最后两个人倒在地上。
借着透过林间的月光,干爸看清了他的脸,神情狰狞地喊他名字:“陈韵城!”
陈韵城没有说话,努力地抢夺铁铲,最后铁铲的木柄敲在了干爸头上,干爸松手,被他把铁铲抢了过去。
他站起身,抱着铁铲后退。
干爸很快爬了起来,在夜晚的竹林里仿佛梦魇里的魔鬼,佝偻着腰朝陈韵城步步逼近,伸出一只沾满泥土的手,“听话,把铲子给干爸。”
陈韵城摇头。
干爸很快就不耐烦了,朝陈韵城扑过来要抢他手里的铲子。
陈韵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扬起铲子敲到了干爸的头上,把人一下子给敲得倒在了泥土地里。他握紧了铲子不敢松,看干爸呻吟着躺在地上,还没有失去意识,双脚也在动,于是又举高铁铲,不过始终没忍心敲下去,最后抱着铲子走到宁君延身边,解开麻袋,努力想要叫醒他。
安眠药的计量似乎不轻,宁君延昏昏沉沉,始终没能完全醒过来。
陈韵城只好把他背到背上,脚步艰难地朝外面走去。
这一片他们都很熟悉,陈韵城害怕干爸会爬起来追他们,不敢原路返回,而是绕了丘陵附近小路,去最近的街道。
宁君延很高,还好跟他一样吃得不好所以人也瘦,可依然沉甸甸压在他背上,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走着走着,陈韵城就哭了起来,他很难过,但是又说不清为什么难过。
陈韵城很小被干爸干妈捡回去,一开始是年龄小,对于偷窃和人贩子这些事情都没有意识,没想过也不敢找警察;后来年龄大了懂事了,他知道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干爸干妈对他不好,却也说不上坏,他要求很少,给他一点点的关心他就知足了。他隐约知道自己偷东西不对,虽然没有人教过他,但是他看到丢了钱包的人一脸慌张寻找的样子,总是会很不好受,这种不好受时常折磨着他,可他还是没有想过自己应该去报警。
今天是第一次,陈韵城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做一个选择,不能再缩在自己的乌龟壳里畏缩不前。
他哭着把宁君延背到附近的镇街道上,找到了街道派出所报警。
值班民警开车把他们送去镇医院,另外一部分人去丘陵的荒野竹林找他们那个人贩子干爸。
宁君延在去镇医院的路上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见坐在旁边的陈韵城一直在哭,伸出手用手指碰他眼睛,“怎么哭了?”
陈韵城不知道,他只是隐约觉得他可能会失去现在的一切,再也找不回来了。
宁君延费力地抬手要抱他,“不要哭了。”
陈韵城把脸埋在宁君延怀里,一句话都没有说,只偶尔发出抽泣的声音。
他们的这段经历,警察其实跟宁章宏舒蓉夫妻讲过,但那时候夫妻两个人都沉浸在找到失踪儿子的强烈悲喜之中,并没有多注意那个救了他们儿子性命的小男孩一眼,只知道他们的儿子差点被人贩子杀了,又幸运地活了下来。
于是宁君延被带走,被教育不要惦记那段被拐卖的生活,被教育不许提到陈韵城。久而久之,宁君延自己都以为他忘记了以前的事情,直到再见到陈韵城的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很多年前,他的性命就是属于陈韵城的了,而现在,他要陈韵城这个人同样完全属于他。
宁君延觉得这是他们的宿命,他们就应该在一起。舒蓉不会明白,她觉得他疯了,他想他可能就是个疯子,但那又怎么样?他对陈韵城的一切温柔妥协,都是为了紧紧把陈韵城抓在自己手里,谁也不能让陈韵城离开,包括陈韵城自己都不能。
所以现在,他坐在这里告诉他的父母:“我的命都是陈韵城救回来的,拿一辈子去还不过分吧。”
明天一天都要出门,吃了晚饭回来估计挺晚的,很大可能更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