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魇王吞了口口水,道:“是这样的,二十年前您在邪绫堂里放置了一盒噬魂蛊,并下令让所有魔修妖修鬼修都不能碰触它。可是在前不久,我去殿堂内取一本经书时,兀然发现它不见了,于是便去询问当日站岗的魔修。谈话期间,我望对方双目空洞无光,神色不对,这才发现那魔修原来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施了催眠术,压根就记不得有何人闯进去过。我怕是内部出了叛徒,窃走了噬魂蛊。”
他说话速度快得宛如流星飞过,凤迟龄听得八风不动,望他没声音了,才漠然地来了句:“你说完了?”
第8章挑衅
紫魇王“呃”了声,不尴不尬道:“说完了……”
“我当什么事,原来就这点小事。”凤迟龄冷哼一声,旋身即走,道,“如果连这种鸡毛蒜皮的事都要特意向我汇报,那留你们干什么吃的?”
紫魇王见他越走越远,忙不迭地跨步跟上,急促说道:“可万一噬魂蛊被奸佞之人拿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怕会牵涉到您。毕竟六界里所有人都知道,噬魂蛊是只有魔尊才会拥有的毒蛊。到时候如果连您的身份也跟着一起败露,怕是有人会……”
凤迟龄讪讪道:“我一个元婴期的修士,除了被你们这群非人之物喊一句尊主外,实则连入魔都没入。说我是魔尊,听起来不好笑吗?”
若真有叛徒企图对他不利,也无济于事——因为在凤迟龄的身上并无任何入魔特征,之所以能当上魔尊,全靠一身诡谲命格,以及前世那狠辣的作风来横走魔界。
如今他重生了,心性与上辈子大相径庭。
他不但没有率领小弟无端搞事,也没有好好呆在魔界当个混世魔王,反而还在人间跟着一道士瞎混混。
告诉别人说这戴面具的乡巴佬为魔尊?
那可是会笑死人的!
再者,对他而言,“魔尊”这一称呼不过只是徒有虚名罢了。要是有人想要当,告诉他一声,他立马拱手相让。
凤迟龄话语顿了顿,脚下却仍旧不停,道:“你先把噬魂蛊丢失一事散布出去,再动身去查。”
他是不怕正道那些人来找茬,但若是因为此事而殃及到洛潇,那可就不太好了。
紫魇王作揖道:“明白了!”
他这三个字说得清晰干脆,看来这人还是可以好好说话的。
道完,紫魇王忽然像条蛇一般扭着身子,冲他背后招手谄媚道:“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瞄他一只手伸上来要拍自己肩膀,凤迟龄万分嫌弃地将他手打开,头也不回地道:“我去哪用得着向你报备吗,滚回你的地盘去。”
紫魇王可怜兮兮地撅了撅嘴,双手的两根食指指尖点在一起,愁道:“好吧~”
夕阳西下,夜色逐渐拉开了帷幕。
凤迟龄心里掂量了下子,想着目前亥时已有,再过一两个时辰不到,即将濒临子时。
而洛潇此刻说不定已经发现他人不在西院。若不尽早回去,恐怕等待着他的又会是一场禁闭。
思及此,凤迟龄加快脚步,快到脚底生风,快到擦肩而过的树影重重,甚至快到都没看清有一个小黑影子,猛地一下撞在了他大腿之上。
倏然觉得膝盖处一痛,凤迟龄下意识把身下黑影给踹了个飞,暗骂道:“又是什么奇怪东西?”
树林里的环境安静到连一根落针都能清晰听到。
只不过现在在凤迟龄耳朵里听到的并非什么落针,而是一阵若有若无的呜咽声,气若游丝。
恰好那声音又是从这个小黑影身上传出来的。
他负手往那跌倒在一边的黑影走了过去,扬起如鹅脖颈瞧了过去。
月光洒下点点星辉,将那“黑影”的身躯照亮了一半——凤迟龄不由得微微一愣。
那是一个蜷着身子的小孩。
凤迟龄沉默须臾,刚下定决心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准备肇事逃逸时,前脚还没迈出去,后脚就被人从身面拖住了脚踝止了动作,因此还险些摔个狗吃屎。
“……别扔下我。”
瞎哼哼什么玩意儿。
凤迟龄转头俯瞰他,皎洁的月光清晰地映照在这少年的脸上——年龄不过十二三岁,相貌清秀,眉宇间尚还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青涩感,浓密纤长的睫毛在无血色的脸颊上投下层层阴翳,惨白的唇瓣微微张合,正喃喃重复着刚才说的四个字;蓦地,带着凉意的冷风拂过,那袭褴褛破旧的黑衣被风掀开,露出少年那红一块白一块的肌肤。
娇嫩的皮肤上均因鞭子抽打而布满了红痕,除了已经凝结在皮表上的瘀血结痂外,还有裸露在外的新鲜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