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辗转流连,清风萦绕周身。
即使以面具遮容,识不清相貌,但此人的这分不凡气质似潺潺春水,脱离红尘之清绝却不是假的。
凤迟龄仿佛注意到了什么,脖颈忽然微微一转,悄无声息地往木屋门处看了过去。
那张滑稽的面具猝然朝自己面向过来,少年的呼吸微微一滞,半晌,旋身作势要回房,却被身后之人喊地停了下来。
凤迟龄:“你,站住。”
少年极其听话地顿足住,以背对着他的姿势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过数秒,凤迟龄就站到了他后头,负手而立,冷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语气是出乎意料的冰冷,似九天寒月里的瑟瑟冷风。
少年不由得心中一阵发痒,抿了抿唇,一时间竟没敢说出话来。
“我……”
方才还在为小狐狸嚎丧的上官允对此竟颇有些讶异,心道这小鬼先前的态度不是还很拽吗?
怎么一到大师兄面前就怂成这副模样,连话都不敢说了?
他踏着碎步迈到凤迟龄旁,先是疑神疑鬼地探头看了看那少年,又冲凤迟龄道:“师兄你问他名字也没用,反正这小孩说不想当仙君的徒弟,等伤好了我们就把他送回山下去,至此以后跟我们就再没瓜葛了。”
少年的心尖又莫名地抽了一下,无言以对之下竟生出一丝胆怯感。
这人会怎么说?
是会骂他知恩不报,还是会好言好语地挽留他,又或是同洛潇一样说既无此心,则不必强求之类的话呢。
他静悄悄地等了半天,却没得到身后之人有任何动静。
又过了好久,久到他险些站不住时,才终于听到一个微乎极微的字语从身后之人的口中冒了出来,传入耳际。
凤迟龄:“哦。”
“……”
没有后续了,上官允听得一愣,随即一惊一乍道:“哦!?就这样?”
凤迟龄嫌他聒噪,拿扇子甩他脑门,怒道:“大呼小叫的,你有病啊?”
“可可……他他他辜负了师尊的好意!”上官允双手抱头,躲闪道,“而且他先前口气很是狂妄,竟说从没听过师尊的名讳,师兄你是没亲耳听到,不然你绝对会想狠狠揍着小子一顿!”
此话一出,凤迟龄周边的气压霎时低到谷底,如坠冰窟。冻得上官允一连后退三大步,缩着脖子一脸的茫然无知,而原先站在轿子边上的洛潇不禁又做扶额姿势,用眼神告诉上官允:他不该这么说的。
“啪”地一下,凤迟龄的手按在了少年肩头,俯下身压着嗓子,往他耳边喃喃问道:“你当真这么说过?”
手上劲道微微用力,捏得这少年因为吃痛而蹙起了眉,转身去拍开他的手,躬身退到了角落里,神色中满是抵触,答道:“我是说过,可那又怎么样。”
哟呵,挺嚣张啊。
凤迟龄缓缓端起手,少年的视线也集中在他的手上,屏息凝视地盯那只白皙纤长的指尖。
就在他张开五指往自己的脸上袭来时,少年猛地抬起胳膊想要遮挡,祈祷着多多少少能减轻一些疼痛。
他在人贩抓去的那段时间里,因为从来不听人话,屡次三番想要逃跑,从而被抓回去毒打的次数是数不胜数。
掌掴、针扎、用鞭子抽、拳打脚踢这些宛若家常便饭一样。
即使这些都已经习惯了,导致他对痛觉也不是很敏感,可一想到如今又要受一顿这样的对待,难免还是会心生后怕。
少年双眸相闭静候着这顿责罚,可哪知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如约而至地来到脸上,反而是微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碰触到他的脸颊上,然后捻起一团软肉掐了掐。
掐了几下后又往外拉扯,拉扯完后又反复揉捏,像是在玩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
上官允目瞪口呆,少年也懵了,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你在干什么!?”
他的手实在是太冷了,仿佛身处冰窖,没有丝毫温度一般,冻得这少年牙龈发颤,忙不迭地去扯他的手。
可任凭他怎么挣扎,凤迟龄依旧稳如泰山地蹂|躏着他的脸蛋,一会儿往外拉一会儿朝里推,且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回答道:“欺负你。”
“……你竟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