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无忧昂首疑惑道:“不在?那会去哪?”
“你问我我问谁。”凤迟龄揉了揉脖子,“这里也就屁大点儿的地方,他一个人,能跑哪里去。”
荆无忧陷入沉吟,随后问道:“二师兄会不会跟着师尊一起下山了?”
凤迟龄冷哼一声,仿佛听到了个笑话道:“你觉得有这个可能?”
就洛潇和那老东西的谈话,上官允跟着去能插得上嘴?
顶多只能杵在边上当个摆设,看着两人因久久未见而絮絮叨叨聊个没停。
纵使他再蠢,又何必蠢到这个地步,自讨没趣。
再说了,他那不成器的二师弟要是真的跟去了,自己又怎么会无所察觉。
半晌,他还是决定破门而入,抬起腿后,一个漂亮的踹门动作顷刻就使紧闭的门窗豁然大开。
暖阳从门外直射进来,尘埃絮絮,引得荆无忧忍不住呛了几声。
他一手捂住嘴巴,一手忙不迭地在脸边扇风,照顾自己的同时也不忘去踮起脚尖为凤迟龄的周围也扇了扇。
数日连续这样下来,荆无忧真不像是同门师弟,倒更像是个负责给凤迟龄端茶倒水,随身伺候的贴身小侍童。
凤迟龄也任他在一旁跳伐跳伐,大献殷勤。
待跨入门槛,一步一步朝里走去,凤迟龄简单张望了下四周,讪讪问道:“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他一动,荆无忧就得跟着他动,边跳边替他扇去由于不注意打扫而推挤起来的灰尘,半捂住鼻子道:“大抵是酉时,在我……的时候瞧见过他。”
说到一半荆无忧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住了嘴转移了开,而他的大师兄却很快就抓住他话中有鬼,纡尊降贵地动了脖子,用面具正对向他,问道:“你说——在你干什么的时候?”
荆无忧噤若寒蝉地站着,视线在地板上飘忽不定。
凤迟龄扭回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又去偷练了是不是?”
荆无忧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
大师兄既有通天的本事,那尽管自己再三小心,蹑手蹑脚,也逃脱不了他的眼睛,与其再次心惊胆颤地说着谎,不如老实相告,兴许还会从轻发落。
哪知,凤迟龄完全没有要从轻发落的意思,猝然伸手揪起他的耳朵,愠怒道:“好啊,你还真的去练了!?我的话你全当放屁是不是?还有那啥玩意抄完了?没抄完就敢偷偷摸摸地背着我练剑?你咋这么有本事呢!”
荆无忧耳朵都快被他掐红了,清秀的眉眼紧蹙在一起,软糯道:“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我错了,是我不对,我再也不敢了,大师兄你松手好不好?”
听他声音难得的嗲里嗲气,像是在这个年龄阶段才会有的个性,凤迟龄“啧”了声后,渐渐松开了手,改去抱臂道:“先不跟你追究这个,告诉我,你是在哪里练的,竟会不让我发现……”
倏地,他呼吸微微一滞,看了眼荆无忧又颔首望向自己的掌心处,声音微微打颤道:“去了后山?”
荆无忧犹豫了一时片刻,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师兄的语调忽然变了,也不明白即使二师兄去了后山,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凤迟龄单手搭在荆无忧的肩膀上,暗暗收紧,冷声道:“是不是?”
荆无忧被他拽得眯起了眼,思虑许久后,点了点头:“二师兄十有八九是去挖他的剑了。”
得到这个答案,凤迟龄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冲着荆无忧疾声大呼道:“谁让你们去那里的!?”
这一句话蕴含着唯有到达元婴修为才有的真气,即使在僻壤的小厢里,那句声音的响度依然像再天谷里打了个晴天霹雳,大得把天都快震垮了。
细小灰尘刹那间一扫而空,荆无忧顿时有些耳鸣,察觉到似有一股温热液体从鼻腔内流淌而出,喉咙干涩,铁锈腥味不一会便涌上咽喉。
他强行捱过,吃力地道:“我是在靠近后山的附近练剑,没有走进去……但是在我……要准备回去的时候,看见二师兄了,我问过他……他只说在周围走走,让我不用担心。”
他说的一顿一顿,脸色发白,凤迟龄心下蓦地一空,赶紧松开那只即将陷进荆无忧肩膀里去的手,努力使自己急促的语气慢慢转化为平静。
须臾,他道:“他说在周围走走就真的只是在周围走走?上官允什么人品你不清楚?你不该相信他的。”
荆无忧咳嗽几声,勉强将喉尖处的一股粘稠血液给吞咽了下去,捏住凤迟龄的袖子一角,嗓音低哑:“对不起大师兄,是我不对,但是在后山到底有什么,会让你这样紧张。”
凤迟龄心烦意乱地扶着面具,无声地叹了口气道:“师尊昨日才把封魔盒埋入后山,那盒子也是有灵性的,在没完全适应新环境的情况下很容易产生变故。所以师尊才会嘱咐我让你们两个最近不要靠近后山。”
分明不是他的错,却为何要道歉。
我到底是为什么要把火气撒在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身上。
荆无忧迷茫地眨了眨眼,道:“师兄……您没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