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咏年叹了一声,“为难你了,若不是这东西忽然大手大脚地使银子露出破绽,柳承恩也未必会信你。罢了,这事总归是你左右为难,你且回去吧。”
“我父亲……”
“放心,国公爷定会设法救出关宰辅!”凌咏年说。
“……绍儿信国公爷,日后不听国公爷、祖父吩咐,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去吧。”
关绍转身,不多看穆霖一眼,就向外走,跨过门槛,听见凌咏年说“将穆霖一家送出雁州府,若穆老姨娘问,就将实情告诉她”,喉咙哽住,疑惑道:当真是穆霖那露出的破绽?钱谦、钱阮儿那是否有嫌疑?猜度着,就向后院去,特特去养闲堂去给凌古氏请安,望见莫三、凌雅峥坐在凌古氏身边,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就退了出去。
关绍一出去,凌古氏登时好奇起来,手上指点着冬日里裁件衣裳用的绫罗绸缎叫人给各房里送去,就问莫三:“那柳豁然如今长什么模样?他小的时候,瞧着像个女儿家一样俊秀。”
“如今年纪大了,瞧着也很是英俊呢。”莫三有意说道。‘
凌古氏笑道:“可见太操心了,容易老,像是他们作恶多端的,反倒显得年轻一些。”
“话也不是这么说,俗话说,相由心生,奸邪之人,瞧着再年轻,也透着一股子邪气。”莫三说着话,就悄悄地去看凌雅峥,讨好地拉着凌古氏手臂,笑道:“祖母可有药材要去取?”
“没有。”
“没有?”莫三一怔,还当的凌古氏一心要撮合他们呢,堆笑道:“当真没有?若有放在柜子顶上的,就叫我去取。”
“没有,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凌古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莫三悻悻地站了起来,多看了凌雅峥一眼,就怏怏地向外去。
凌古氏笑着摇头,对凌雅峥说:“就不能叫他得逞,女儿家,到底矜持一些,才能金贵。”
凌雅峥抿唇笑道:“多谢祖母替我将他打发了,真不知道,他急赶着来做什么?”
“当真不知道?”凌古氏揉了揉紧贴着鬓角的头发,那边的头发被用力地梳到脑后,才扯得脸颊光滑一些,张手将凌雅峥坐在她怀中,就低声笑道:“这事,也犯不着着急……等你大哥、三姐、六姐事过了,没两年就到你了。”
“大哥他……”凌雅峥微微蹙眉,心道凌智吾几时能定下来?
凌古氏也为难,说道:“你大哥的事,不好办一些。倒是你六姐姐多的是人来抢,已经跟连家说定了,明年开春就送她去连家。”
“那三姐姐呢?”凌雅峥瞧见凌雅娴站在门边,赶紧地问。
凌古氏不大在意地说道:“总不能你六姐姐出门了,三姐姐还留着。你二伯娘说,这年头哪一处都不安稳,与其求富贵,倒不如求安稳。就将你三姐姐配给家里胡先生的儿子,嫁了人,还算是养在自己个家。”
凌雅峥心叹凌秦氏也不算亏待凌雅娴,见凌雅娴走了,就笑道:“只怕三姐姐听去了,等我去逗逗她。”就站起身来,去追赶外头的凌雅娴,谁知绕过廊角,就见莫三在那站着呢。
“我只看一眼就走。”莫三眼睛向脚下的兔子瞄去。
凌雅峥望见那兔子耳朵上戴着一朵小巧的雏菊,忍不住笑了一下,“看完了,还不走?”
“这就走。”莫三望着凌雅峥退后两步,就当真顺着游廊走了。
凌雅峥嘴唇动了动,待要解释不早跟他说明的缘由,又觉何必去说,他信她会顾忌着他的安危,一句话不说,也会深信不疑;不信,千言万语又有什么用处?见兔子一窜,不知窜进哪里墙角,只剩下一朵雏菊掉在地上,就捡起那朵雏菊在手上转着。
凌雅娴伸手在凌雅峥肩膀上用力地一拍,笑道:“你们……”
“什么你们,三姐姐想说的是,我们?”
凌雅娴脸上一红,啐道:“好个伶牙俐齿,原本想要逗你,你反倒逗起我来?我且问你,这是几时的事?”
“没几时,”唯恐凌雅娴不甘心,凌雅峥就拉着她的手:“胡不归的儿子虽不出挑,但中规中矩的,也算是好人。”
凌雅娴嗤笑道:“我有几斤几两,难道还不知道吗?难道,我还奢想像雅峨一样,配了人家公府少爷?人家的舅舅是国公,我舅舅,不过是府里打杂的罢了。”
“三姐姐明白就好。”
“我明白了,你可明白?”
凌雅峥疑惑地捻着雏菊看她。
凌雅娴笑道:“府里人都在赌你几时将你母亲的嫁妆还给你五哥、五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