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即使没有雨的冲刷,文昌殿前的地已被鲜血染的淋漓尽致,掘地三寸皆是红壤,汉白玉石板上的血流成河,触目惊心,几天几夜宫人们都冲刷不掉那血痕。
所有宫前枉死的人,都简单粗暴的被定为犯上作乱的罪名,如此重罪,连尸首都不会给人安葬。死人便是如此,何况活人呢?随着杳杳钟声的响起,禁卫军们猛兽出笼一般,扰乱了繁华梦中的京城,连坐,株连的罪名一出,没有人敢抗命,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牵连。而没有阻碍没有束缚的粗人自然就放肆,就想着怎么凶残怎么来。整个京城充满了哀嚎,哭怨。
也不说可怜可怜一个曾经的皇帝书房也直接荒废了,连宫人们都说那里积了怨气,也许你从那里能看到冤魂游散,阴风影瑟的,不敢靠近。
虽说事情的发生起点在这里,但是相比于现在冷冷清清的殿前,前朝昭阳殿已经炸开了锅。今日早朝且不说少了许多朝庭官员,光是皇帝自己早就以龙体不适罢朝了。童公公也不能像往常一样出来平稳朝心。太后也是一样的既未能出面也未出声。只是由小吉子收了奏本,草草退了早朝。即使有些人妄图从小吉子那打听些什么,也只是得到了一问三不知的失望答案。本来太后有威望有权力,但到底后宫不得干预前政。所以有波及的官员无处申怨,而许多还未波及的官员既愤愤不平,却又不敢引火上身,个个诚惶诚恐,细数往日交结官员的种种,只能一边祈祷着风平浪静,一边不安等着最后的判决。
而和寿宫陈太后这里也是怒涛汹涌。偌大的宫殿只有一个姑娘在一边战战兢兢的跪着陪着主座上的端庄女人,其余宫人们皆在下面一旁屏气凝神,兢兢战战,以免触及怒火。
“哀家让你看着他,你就是这么看着的?”那位风姿卓越的女人,虽已年华已衰,但是岁月留给她的是风韵犹存的威武霸气。这就是陈太后,陈静,大靖的太后。
“母后…我也想,但是我怎么可能管住皇兄,他…”萧欢钰急忙为自己狡辩。
“住嘴,他不是你的皇兄!”陈太后突如其来的吼叫,吓了萧欢钰一跳。一抬头就是陈太后怒目圆睁,柳眉倒竖的样子。
“是是……”萧欢钰不敢触霉头,连连低头点地认错。稍稍等了一会,再抬头瞥见她似乎不再追究,只是气的扭头看像了别处。悄悄心里松了一口气,于是小心翼翼的挪到太后身边捶捶腿,静静伺候。等着太后平息怒火,放松的眯上了眼睛。才试探的问到“那…母后,这次后宫就只是收了个男人,却如今闹成这个局面…外面的人都指望您去住持大局呢!”
“一群废物……就是因为他们只顾油头粉面来讨那个畜生欢心,满嘴的淡泊世俗类的鬼话,不务实业,不去管教皇位上那个的祸盈恶稔,反而抓着机会诋毁哀家祸国殃民,说是哀家的不是,祸乱朝纲,糟践净门。如今真让那个祸害惹出了事,还不是一个个滚到哀家面前求哀家。哼,朝廷真是养了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越说到后面,太后越激动,拂开萧欢钰的手,向前摆摆自己的腿,简直恨不得能在他们身上踢上俩脚。
又突然一个侧身,一个巴掌就不轻不重的落在萧欢钰的身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也是一样,简直不成器。哀家允许你跟着他去鹿鸣宴,就是为了让你看着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母后,萧世炎太可怕了,您也知道他发起疯来六亲不认的,我…我那敢呀!”萧欢钰揉着疼的地方,楚楚可怜的回答。
“你怕他?你怕他干什么?哀家看你和那个畜生商量着可以去鹿鸣宴上自挑夫婿时怎么没有见你怕他?一点小小的诱惑就把你收买了,不知道方向了,那有什么好的?男人不过尔尔,怎么?你还怕哀家在这件事上亏待你吗?嗯?”
“母…母后,哪有的事…”
“你以为哀家不知道?哀家知道的事多着呢!我看你呀才是耍尽小机灵的那个,只是可惜,还是太单纯了点。”太后点点手指,看的萧欢钰心惊胆战。
太后缓了缓,才安抚道,一只手托起萧欢钰的小巴,仰视她。“别怕,有什么好怕的?你是一国公主,你的婚姻大事是由朝廷做主的。但是母后向你保证,只要母后还在,一定给你选一个金玉良夫。以后和哀家一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样?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吗?”
“谢谢母后…”萧欢钰敛下眸子,磕头谢恩了。心想终究还是自己不能做主了,也许这就是命吧!
也许陈太后也见不得她失望的样子,闭上眼睛要小息,让她回去。
“哦,对了,让那些猪头们别在哀家这里费心了,这是他们自作自受。不过是缺人而已,科举出来的人才多的是,到今不就有现成的一批吗?吩咐吏部安排就是了。不要来烦哀家。”
“是”萧欢钰应着,离开了。
陈太后看着她的背影,哀叹一声。她也不知道把欢欢嫁出去是好是坏,也许是坏的。回想她自己的一生宫囚生活,到底是没有什么快乐的。宫里的女人太脆弱了,既承受不起权力,也承受不起自由,向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