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残魂的险恶用心,依旧觉得厌恶不已,“老家伙的算盘打的可精呢,若是被人知道他必须得从婴儿做起,他哪里还会有小命在。”
而克制胎中之谜的方法,正是龙族中的不传之秘。这方法早已随着龙族的衰落而失传,好在宁玉堂继承了龙圣的记忆。
当日他匆匆忙忙下山,在这片密林中截住了顾浚。
那时候顾浚正巧受心魔反噬,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况下大开杀戒。踏着满地的鲜血,宁玉堂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浚。
昔日冷肃自持的大师兄就像是恶鬼,朝宁玉堂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不想死的话,就快滚。”
宁玉堂撇了撇嘴:“大师兄,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自然是不想死的,所以要想办法把你身体里的那东西给弄出来。”
“你已经知道了?”顾浚问完这句话,不由低笑了起来,“也对,你是我们五人里最聪明的,我以前便想过,若有人最先察觉不对劲,必然是你。”
“多谢夸奖。”宁玉堂笑眯眯地道,他像是一点也没看到眼前那些横七竖八的尸首,“是谢家那个疯子干的吧,他这个情敌出手也够狠的。”
提到谢琰,顾浚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我原打算彻底杀了他,只是可惜,我倒要死在他前面了。”
既然宁玉堂已经知道了,顾浚也就不再讳言。他将心魔之种的事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大概是想将宁玉堂吓走,更是极尽渲染地把自己不清醒时杀的那些人都告诉了宁玉堂。
可惜宁玉堂不仅没害怕,反而抚着下颌道:“大师兄,这个心魔之种,就一点解决的办法都没有?”他觉得,要是忽略那些尸首的话,顾浚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顾浚忽然不说话了,就在宁玉堂觉得有些不对劲时,他抬起头,露出一双幽深到极致的眼睛:“当然有办法……可惜你要死了,所以大概听不见。”
宁玉堂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一瞬不瞬地望着顾浚,黑衣的男人就像一只游魂,拖着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剑,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他身上刺鼻的血腥气差点没把宁玉堂熏晕过去,宁玉堂的声音出奇地镇定:“你要杀我?”
顾浚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那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上,泛着如同野兽一般的冷光。他举起了长剑,剑锋对着宁玉堂的咽喉。只要轻轻一刺,宁玉堂的这条小命就算是交代了。
密林间刮起了一阵冷风,宁玉堂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他紧盯着顾浚握剑的手。或许就连顾浚也没意识到,他的手在颤抖。
“唉……”宁玉堂叹了口气,“大师兄,你就放弃吧,你没办法下手杀我。”
也许顾浚的神志已经模糊了,但他的心里永远有一条底线——绝不能伤害那几个最重要的人。
顾浚手里的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对啊……”他仰头看着天,“我该庆幸,至少在这时候我还是个人。”他将那把剑踢到宁玉堂脚下,“杀了我。”
“你不是想知道解除心魔之种的方法?那就是杀了我,一了百了。”
宁玉堂冷哼一声:“你下不了手杀我,难不成我就下的了手杀你?”他想了想,“怕什么,我现在就把你捆起来,回头锁在派里的地牢里。然后咱们再纠集满门上下,一口气杀到出云天,不信谢家那老不死的没办法除掉你身上的心魔之种。”
顾浚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又恢复到了往日里柔和内敛的模样。他真想告诉宁玉堂,心魔之种是无解的,就算是把谢宣扒皮抽筋,谢宣也没办法。而他自己,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怕……”
“怕什么?”宁玉堂愣了愣。
怕你站在我面前,而我终究克制不住心魔之种的力量,把你也一剑斩杀。
顾浚知道,自己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短短的一天中,他有大半时间都处于混沌残暴的状态。而这种状态就如附骨之疽,会一点一点地蚕食掉他所有的人性。
宁玉堂就看到顾浚朝自己摇了摇头,接着,他就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等等……”他吃力地从喉咙中挤出声音,试图将离开的顾浚给叫回来,“我有办法了……真的……真……的……”但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还是陷入了沉睡中。
☆、227|5.16|城
又是一年寒冬。
距离青冥峰天柱开启已经过去了三载有余,沧元天出人意料地陷入了平静之中,就好像风雨将至前的海面,一片难安的沉闷。
离合山上,一切似乎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顾浚的事被隐藏了下来,只有少数那几个人知道。对修士来说,常年闭关不出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也没有任何人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