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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罢也是狐疑:是啊,怎么就那么巧,难道里头的谶诗当真是上天示警?
如此一想,他的心情就越发灰恶了。
“同安到底怎么回事?”他想起自己方才听到的禀报了,“将所有人都叫过来。”
事关同安公主的清白,但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是以在场的也只有同安公主本人,顾画生,方才指认公主的婢女,思王夫妇,以及刘贵妃。
顾画生在方才被带下去歇息之后,诗情就已经找了个机会与她接头,对好口供,此时由她先开口阐述来龙去脉,虽然语气偶尔断续结巴,但总算还能让人听个清楚明白。
简单来说,就是有一次,同安公主与顾画生出游,在云香别馆认识了一个说书的男人,因对方容貌俊美堪比宋玉,公主就动了心。
那人既然是说书的,口齿伶俐自然是不需说的,难得的是长得俊美儒雅,谈吐如珠如玉,令人见之忘俗,为之倾倒,同安公主也不例外。这一来二去,彼此就有了私情。
本朝风气还算开放,像嘉善公主那般,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守寡,在府里养几个面首,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干涉,但同安公主不同,她毕竟还是未婚少女,而且那名男子不单与她身份不匹配,更糟糕的是,对方还是个有妇之夫。
这就难怪同安公主要私底下偷偷与其往来了。
因为素来受宠,同安公主出宫比较自由,无人管束,她便拉上顾画生,让后者为自己遮掩,借此更加肆无忌惮与对方来往。顾画生却胆战心惊,生怕事情曝光,是以终日郁郁寡欢,直至今日在端午宴上被人发现端倪。
顾画生声泪俱下,形容可怜,乍看还挺像那么回事。
“你这贱妇,竟然血口喷人,污蔑于我!你自己不守妇道,红杏出墙,与那男人苟且不说,竟敢推到我身上来?!这种贱人,要拖下去凌迟,不,车裂!”
同安公主面色扭曲,张牙舞爪,几次想打断她,甚至上前制止顾画生继续说下去,却都被左右宫婢拦住。
如是再三,皇帝终于不耐烦了:“你难道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同安素来宠爱有加,几曾听过父亲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当下便愣住了。
但皇帝没有理会她,反而看向顾画生,冷冷道:“你可知御前欺君,要受何惩处?若让朕知道你污蔑公主,不单你万死难赎其罪,连顾家都要受你牵连,你可想好了?”
事已至此,顾画生除了努力洗白自己,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她反而镇定下来,叩首道:“臣妇就算多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污蔑公主!臣妇为了替公主遮掩,日日心惊胆战,生怕被人发现,宴上方才神思不属,却有人因此误会臣妇不守妇道,臣妇实在百口莫辩!若非我家婢女冒死上言,臣妇至今也不敢将此事说出来,求陛下贵妃饶过她罢!”
皇帝自然没有理会她,只盯着同安公主问:“她们所言,是真是假?”
同安公主哭道:“自然不是真的,她们污蔑女儿,阿爹您要帮我作主啊!”
顾香生终于开口:“陛下,事关公主清誉,轻忽大意不得,总要弄个水落石出,才好为接下来打算。我二姐姐与她家婢女提及的说书男子,我已经让人去寻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将其带过来,届时一问便知。”
同安公主倏地扭头看她,眼中满是怨恨与不敢置信:“顾香生,你早等着看我倒霉了罢!今日一切,都是你一手导演出来的好戏!”
刘贵妃没有言语,她只是轻轻蹙起眉头。
事到如今,她贸然出言帮女儿说话,效果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她虽然站在一旁,却并未出声。
她只是在想,今日精心布下的棋局,到底是在哪一步上出了差错?
如今同安的事仅仅只是细枝末节,更棘手的,却是魏临手中那道弹劾的奏疏。
吕诵与魏临虽然是连襟,可就顾画生那德行,婚前还差点给吕诵戴了绿帽子,魏临自己又是岌岌可危,吕诵若有几分眼力,就绝不会投靠思王。
刘贵妃事先也曾详细派人了解过,吕诵和魏临之间,的确是很少来往,即使名为连襟,他们二人私底下甚至没有见过几回。
那么吕诵为何会突然上奏弹劾程载魏善他们呢?
若说吕诵不是在帮魏临,刘贵妃是一千一万个不信的。
千算万算,她漏算了魏临手上早就揣着这封奏疏。
估计魏临本也没打算在今天将奏疏呈上,因为端午宴上,皇帝兴致勃勃,你忽然来浇一盆冷水,到时候就算被弹劾的人要倒霉,弹劾之人肯定也落不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