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伴随着皇帝嘶声力竭的话,一股寒意从顾香生心底升了起来。
虽然昨夜死了那么多人,可不知为什么,听完刘宝林的话,她却对这个女人恨不起来。
究其根由,顾香生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阅历,对皇权自然也没有那么敬畏。
狗逼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人,皇帝不把后宫的女人当一回事,却没想到怨恨也能让人无视皇权和性命。
在顾香生所知道的另一个世界,也有这么一位皇帝,差点被区区几名宫女勒死,他从来不放在眼里,动辄凌辱,最低贱的宫女们,差点就改写了历史。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一个人做了什么事,就该预料到这件事产生的后果。
同样,皇帝对刘宝林这些低阶嫔妃这么差,也该想到她们会有反扑的一天。
只是皇帝觉得自己是九五至尊,高高在上,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些女人就活该是他的奴隶,被他折磨。
他想错了!
事实证明,谁也不是天生的贱骨头,没有人愿意被折辱打骂,固然有些人被奴役久了,骨子里就有了奴性,可并非所有的人都这样!
总会有人站出来反抗,总会有人不肯屈从!
只可怜昨晚那些死在当场的人,张婕妤,李氏,程氏,魏迈……
这些人与这件事毫不相干,充其量不过是被无辜连累。
可皇帝打从醒来,就只关心凶手,何曾问过一句那些死掉的人?
刘宝林很快被拖了下去,然而大殿之中没有一个人敢先说话,那么多人,却仿佛静得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被刘宝林说的话吓到了是一回事,生怕皇帝恼羞成怒把在场的人通通灭口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皇帝终究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毕竟在场就有他的三个儿子,也是他仅剩的三个儿子,如果把他们都杀了,那大魏也就完蛋了。
“那贱妇说的,你们都听见了?”皇帝冷冷道:“你们也是这么看待朕的?朕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个昏君?”
所有人连忙跪了下来。
魏临魏善魏节三人更是道:“陛下乃九五至尊,万民敬仰,何必将无知妇人的狂言放在心上,臣等断无此心!”
“断无此心?”皇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魏临叩首道:“陛下如今龙体有恙,正该放宽心情好好养病,刘氏说那些话,不无激怒陛下的意思,若陛下为此发怒,反倒中了她的奸计!”
皇帝咆哮:“她都要下毒杀朕了,朕能不怒吗!她这无君无父,罔顾伦常的贱人!朕不将她碎尸万段,就难解心头之恨!”
“陆青!”他狠狠道,“去传朕的旨意,将宋氏那几个贱人的尸首带到城门去,枭首示众!不,且慢,先鞭尸,鞭完了再枭首!”
这种时候哪里有人敢说个不,陆青连忙应下来。
皇帝又冷笑道:“刘氏那贱人不是说她父母早逝么,朕就不信其他人也都无父无母!去查,与她们不出五服的亲戚,也都一并诛了!还有刘氏,她籍贯所在的那条村子的人,也一并杀了!”
竟是要屠村?!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魏临忍不住道:“陛下,唯恐不祥……”
皇帝:“她们在下手的时候,就该料到有今日!朕要让天底下的人都看看,敢谋逆犯上,是什么样的下场!”
顾香生自穿越到这里之后,处处讲究入乡随俗,从没表现出半点不适,可直到此时此刻,耳边听着皇帝冷酷的声音,她头一回打从心底愤怒起来。
凭什么?
就凭你是皇帝,所以就能为所欲为?
就算刘宝林等人因为弑君犯上罪有应得,可她们的亲戚朋友,甚至是同村的村民呢,又有什么过错?
仅仅是因为跟刘宝林生在同村,就活该天降厄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顾香生觉得自己快要压抑不住粗重的喘息声了,她不得不攥紧拳头来控制住失态。
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可顾香生觉得,虽然未必所有人都会跟她一样愤怒,可肯定有许多人会心寒。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然而在魏临劝谏无效之后,也没有人再不知死活地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