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让郑徕放弃出塞,将釉陶在北方郡县低价售出,实在是比在他的心头剜肉还要疼的事。
正在郑徕愁绪满腹之时,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走进酒肆,缓缓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问道:“你可是淮商郑徕?手上有大量的釉陶?”
郑徕闻言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确定自己与他素不相识,站起身来,疑惑的问道:“正是在下,不知壮士寻某有何事?”
男子扫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注意此处,悄悄拿出一块腰牌,展示在郑徕眼前,正面是“雁门贼曹”,背面是“许驭”。
郑徕面露讶异,贼曹可是太守府上的侍卫,怎么身着平民服饰,还来找他这个低贱的商人?虽然心中疑惑,但腰牌骗不了人,没人敢冒夷族的大罪伪造这种腰牌。
郑徕随即倒退一步,和起双手,正欲躬身行礼,却被男子死死按住肩膀,低声道:“莫要多礼,且随我来。”
说完,他挽着郑徕的肩膀,恍如搀扶喝醉的酒友一般,将郑徕带出了酒肆。两人走到街角处,许驭才松开了铁箍般的手臂,双手抱拳道:“得罪了。”
郑徕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缓过神来,随然肩膀仍然酸痛不已,但哪敢托大,忙躬身行礼恭敬道:“许贼曹莫要折煞小人,贼曹但有差遣,小人莫敢不从!”
许驭摆手道:“无需多礼,俺本就是个粗人,今日是给你寻了条出路,且看你走不走了。”
郑徕心中咯噔一下,却丝毫不敢怠慢:“贼曹若是手头紧,小人在客栈尚有数十金,可尽数奉上……”
许驭眉头紧皱,低声呵斥道:“你是想要了俺的性命吗?!谁不知道郅都太守御下严苛,莫说数十金,就是只收了你一铢钱,俺的脑袋明天就会挂上城头!”
郑徕哭丧着脸连声告罪,心中暗自懊悔不已。他到这善无城月余,哪还不知道太守郅都“苍鹰”的名头?
郅都上任伊始,就整顿边务,上至权贵,下至商人,但有违法,无不严办。短短月余,数百颗人头就挂满了善无的城头。数日前,即便他下令实施边禁,偌大的雁门郡竟无一人出言反对,更无边军敢私自放人通关,足可见凶威之盛。
许驭见他识趣,继续道:“太守知道你们行商不易,若想出塞也不是不行,但需得遵照一些章程。”
郑徕闻言大喜,照他看来,所谓的“章程”不过是缴纳一些钱财罢了。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嘛。即使最后不能成行,能用钱搭上太守府的关系,也是极划算的买卖。
只是这郅都太守不是历来执法严苛吗?
郑徕虽觉得有些迷糊,但还是高兴的答道:“如此实在是天大的好事,只是不知是何章程?”
许驭挠了挠头,憨厚的道:“俺也不知晓,这话是都贼曹交代下来的,说若是你答应了,就让俺带你去见他,若不答应,俺就自个回去复命。”
郑徕闻言,更是兴奋不已。
督贼曹是太守的侍卫统领,也是最为心腹之人。他的承诺,比许驭这样的一般贼曹要靠谱得多,几乎等同于太守本人的亲口许诺。
郑徕随着许驭来到城西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落,心中不由有些疑虑,不明白为何要这般隐秘。
当他走进正堂后,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几日滞留在善无城的各大行商全都汇聚一堂,竟无一遗漏。熟识的行商们相互打着招呼,眼中都有些急迫和焦虑,显然是在等着主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