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没把话说重,但最差的后果他不说司年也明白。强留人世有违天道,阿吉本是为人所害,是该受天道怜悯的一方,但如果他不肯,便是逆行,以后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是要受业火惩罚的。
司年当然明白,但他没立刻给出答案,只淡定的看着鬼差,说:“先找到他的尸骨,其他再议。”
鬼差没办法,只能应下。他原想偷个懒,不想找尸骨了,万一这孩子是被人挫骨扬灰了呢,找都没地儿找。可司年开了口,他可不敢说个“不”字。
打发走鬼差,司年盘腿坐在沙发上,又蹙眉想了好久,却还是没能想起任何有关阿吉的事情来。
平吉,这也是个陌生的名字。
段章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司年这幅罕见的沉思模样。至于为什么说是“回来”,因为他昨天说家里的厨子请假回老家了,没人给他做饭,于是顺理成章地跑来请司年收留。
司年总是不信他的鬼话,可想起王厨和刘婶的工资还是段章给开的,便也默许了。
“在想什么?”段章极其自然地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司年抬头看着他,注意力一下子从平吉转到了他身上,双手环胸,面无表情道:“我想吃鲈鱼,你为什么打电话回来跟刘婶说要做虾?”
段章瞧着这兴师问罪的态度,笑了笑,说:“我记得你昨天说想吃虾。”
司年眯起眼:“我没有。”
“好,你没有。”
“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呢。”
屠夫司年,力证自己并没有那么好哄。
段章给他拿来拖鞋,说:“三岁小孩儿需要做选择题,而你可以两个都吃。”
这倒是个好主意。
这时,刘婶来喊开饭了。司年才纡尊降贵地站起来,穿着拖鞋踢踏踢踏地走到饭厅,跟段章面对面坐下。
段章又开了一瓶新的清酒,只不过他打开酒柜的时候,才发现新添的一箱酒已经去了大半。嫌疑犯不作他想,就是坐在位置上嘴角含笑似乎在等着他发问的司年。
可段章偏偏不问。
“没意思。”司年夹了一块鱼肉,吃进嘴里却觉得不怎么合胃口。他最近喜好辛辣,这鲈鱼却是清蒸的,总觉得少了点滋味。
刘婶在旁看得忧心,她虽然知道司年是法力通天的大妖怪,几天不吃都无关紧要。可司年这张年轻的脸总让她不由自主地就当成晚辈来看,这吃饭总不好好吃,可怎么行?
段章剥了两只虾放在小瓷碗里,推到司年面前。司年总算吃了两口,又喝了碗汤,便不再吃了。
但他从不先行离席,坐在那儿小口小口地喝着酒,悠然自得。
属于司年的夜晚,总是泛着酒香的。
段章一直待到八点,才姗姗离去。如是一直过了好几天,段章的厨子丝毫没有要回来的迹象,倒是章宁又来了,喊着肚子饿风风火火地跑进厨房,面对冷锅冷灶一脸懵逼。
青春美少女:哥,你最近出差吗?为什么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
DZ:没。
青春美少女:???
DZ:。
别啊哥,您这到底啥意思啊?怎么就突然结束话题了?
青春美少女:我,亲妹妹,打钱,外卖。
DZ:没钱,去隔壁。
章宁看着段章的回话,愣了好一会儿。腰缠万贯的他哥竟然说自己没钱,还一次性给她发了五个字,难道盛光要破产了吗?
不过章宁没多问,去隔壁多好啊,隔壁还有特别好看的小哥哥。
于是十分钟后,司年站在客厅里看着布谷鸟一样欢快觅食的小姑娘,抱臂陷入了沉思——他到底为啥要收留段章蹭饭,他自己蹭了不算,还拖家带口的?
X:你们家厨子是掉进门头沟淹死了吗?
DZ:他老家在铁岭。
我又没问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