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你的行为是亵渎神祇。”
黑暗中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女孩站在黑暗里,握紧了自己的衣领。她感到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就是对那些人屈服。她倔强地站在那里,仿佛脚下就是自己坚守的领土。她不敢后退一步,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倔强。
“就算是亵渎也好,可是我就不要信仰他们!!”她大声地喊,从那空旷的,沉沉的黑暗里高呼。
罗伦的眼光从依德妮失去血色的脸庞,抖动的双唇上移了回来。她们现在在一家旅馆的房间里,怕依德妮受冷,所以现在窗门紧闭,而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血腥气。门的那边,身穿白色长袍的药师一边清洗着自己的手,一边说:“我能做到的也就这些了,她能不能醒过来,我也没有什么把握。如果想要她完全无事地好起来,你可以为她请一个女神的祭祀。”
“女神的祭祀?”罗伦看向了药师,皱起眉头。
“嗯?你该不会以为是光明女神吧?哈哈哈”看着罗伦呆愣的样子,药师哈哈笑起来,他虽然年过50,但还是个爽朗的男人:“在南大陆,谁敢请一个光明女神的祭祀?难道你没有注意到你的伙伴,她的黑袍是黑暗学院的么?”
药师指了指昏迷不醒的依德妮的衣服。这是依德妮一直穿着的灰袍,上面有简单的除尘术,还有象征着黑暗女神玛修的夜枭印记。药师露出了羡慕的表情,然后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黑暗学院的学生。这可是黑暗阵营里最顶级的学院了,学院是受到黑暗女神的眷顾的。每一个学员,几乎都算是女神最忠实的信徒。虽然黑暗系的法术的治疗术并不好用,但对于虔诚者来说,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啊……是吗?”罗伦安静地听完,恍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依德妮几乎都不换她那身难看的法袍了。在黑暗的世界中行走,代表着黑暗学院身份的法袍可以为她省去很多的麻烦。她想了想,礼貌地道谢:“谢谢您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药师无所谓地摆动着手,罗伦把他送到了门口,药师突然回过身来,笑着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们跟那帮假道德的家伙已经很久没有战争,我可能一转身就去宗教所检举你了。”
罗伦一愣,然后回过神,她垂下眼,低声说:“不,我并不是光明女神的信徒,也不是光明阵营的人。”
“啊,是么?”除非获得神恩的允许,否则没有哪个神祇会让信徒说出不信这样亵渎的话的,至于不信者?无论是黑暗还是光明又或是中立,没有哪个神祇会同意这个世上有不信者的存在。他们的灵魂在死后将不会有神祇愿意迎接,只能消散在天地间。
药师将信将疑地看了罗伦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那可真的很难得。你古板得就像本无趣的老书一样。”
罗伦没有说话,把药师送出了门,这才说:“再次感谢您,请走好。”
药师这一次没有再说话,离开了旅馆。
罗伦回到了依德妮的床边。她发了一会儿呆,看到依德妮的脸色发白,额头冒出虚汗,于是又去打了盆水给依德妮擦汗。她想了想,还是俯下身,在依德妮的耳朵边说:“我去神殿叫祭祀来好么?”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开关,依德妮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罗伦。罗伦也平静地看着依德妮。但依德妮似乎不认识罗伦,或者说,她根本就还没有清醒过来。她只是看着罗伦,抓住了罗伦的手,那手用力得可怕,如果罗伦不是亡灵,恐怕就要被这力道捏断手骨了。但罗伦只是平静地看着依德妮。
房间很安静,只有依德妮的呼吸声,她受了很严重的伤,每次呼吸都喷出一股热气,但她还是在努力地呼吸着,她说话很困难,每一句都仿佛从胸腔中挤出来那样,化作沉痛的,绝望的声音:“不,我不祈求任何神明,我不信仰任何神。他们宣扬光明,却放纵光明下的罪恶。没有神,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神。只有欲望与利益。”
“是吗……”罗伦低头看着面前一个一脸倔强的姑娘。她已经脱去了平日里那种带着嘲讽的,微笑的面孔,显露在罗伦面前的,只有倔强。罗伦的眼神飘忽游移着,她突然握住了依德妮的手背,安抚似的拍了拍,然后用着温和而柔软的声音说:“你说的对,依德妮·赫斯。我会尊重你的愿望。”
依德妮看着罗伦,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眼神迷茫,在听到罗伦回答的一瞬间,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往下软去。但罗伦及时地扶住了她,并且将她轻柔地放好,然后安抚似的摸了摸依德妮的头顶。
依德妮闭上了眼睛,她的嘴唇颤动着,泄出了一点点呓语。罗伦靠了过去,贴在依德妮的耳边,终于听清楚了对方的声音。
“好暖……”
罗伦松开依德妮的手,走向了紧闭的窗边,通过窗上的小木缝看着外面的街景,然后轻轻地,带着莫名意味地笑了一声,
等到依德妮的意识终于从混乱以及迷蒙中清醒过来,迎接她的,是干净整洁的房间,刷洗得雪白的床单。阳光从窗外的木缝里钻出来,带来了令人安心怀念的味道,而在桌旁,一株盛放百合花摆在那里,上面还挂着新鲜的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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