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雨微寒,人族地界十里流坡偏僻郡县家家户户将匣木支起扇格纸窗,正好奇哪里来的一只野狐狸跑了百十条巷子,还没甩掉了一群四条腿的虾蟆:莫非,虾蟆是成精怪了不成?
莫说人族好奇,我这被追的乡野狐狸也好奇!本狐何德何能?成一群虾蟆眼中香饽饽,逼得我飞檐走壁直屋顶打滑,从东城摔到西城,从农户摔到府衙。
府衙闻此这桩怪事,急下令偏僻郡百姓关栅不出,大街小巷闭门歇业,防虾蟆闹宅邸。
如此看来,虾蟆在人族也并不讨喜。眼下还是先找个地避雨,晾晾我这身湿答答狐狸毛。
半时辰,我甩掉虾蟆已成落汤狐狸,不过也暗幸终落个清静。此虾蟆甚是恐怖,回冥界定让孟婆灵好好查上一查!
登高独望九督重镇郡城朱户横琐,八百里街巷隐隐亭台,三千片瓦墙淡妆浓墨,如何分辨十里流坡的方向?都说闻听人族有酒乡……莫知,惊悚断狐肠。
不晓得后土在哪?
可有寻我……
本狐当真跟这人族八字相悖!前脚画像闹极一时笑话,后脚紧接着惹了堆虾蟆扑街。所幸今日狼狈无人知晓,不然冥界定颜面尽失。
我四脚无力饿着肚子在高处亭阁寻觅去处,巧逢东边深巷飘出菜汤酒香,不禁直流口水。
远方朗朗笑声恰流水击石,缥缈沉沉入深巷,诚邀道:“人族十里是酒乡,神女既无醉意莫路上诉心肠。百千条巷子还未跑过,可先喝壶酒暖暖身……再继续跑。”
声似在耳边,的确在跟我说?我舔舔狐狸爪子没作思量,飞身一跃便窜了过去。
深巷叉路窄长纵横,寻酒家不见竟险些迷路,多亏菜肴飘香引路又肚子争气,找对了香榭楼阁。
此楼阁暗栋雕梁旁荒草丛生,虽非破败不堪却像早已废弃,墙角几根竹树苍翠欲滴,徒添生气。悬在门楣上方有一块匾额,正正方方两大字,闺阁。
这酒家当真起了个好名字,男子听闻闺阁二字退避三舍,女子见其二字羞眉垂眼。久之,汝不落魄谁落魄。
另人族真怪闻,除了虾蟆就是王八。楼阁门外,墙篱下趴了只万年龟瞅我,本狐四脚蹲坐地上与缩龟干瞪眼,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时,肚子很诚实地咕噜几声。
“古闻灵狐有淋雨的癖好,竟幸得以亲见,原不该为古人担忧的。”内阁幕帘垂低,男子沉静雅坐道。
本狐认得此嗓音且颇熟悉,便踢席帘子进去!
半晌……
千年老龟翻壳趴在木地板上,木桶大的两眼睛逗了我许久……许久……好似睡着了……
诚然,我惊了片刻。
公子坐席面前正端碗饮酒,一头墨黑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正赶巧不巧眼角微微上挑,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肤色莹莹如玉生辉。
诚然,我又惊了片刻。
一缕墨碎鬓软软的搭在公子前额,欲隐藏了一双魅惑的双眸,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脸部棱角分明有若刀削斧刻,完完全全恰到好处。
诚然,是十里流坡俊俏少年公子。
少年青袍衣温婉平静披在肩,伸手倒酒在对面酒碗中,言道:“不曾想神女这般活泼,想是这人族过于无趣了些,才逼得追着一群虾蟆跑街窜巷。”
公子眸深如潭……心深似海,冷峻孤傲的脸庞略带温柔,心思越发难懂。且他眼前席面也不像有人坐过,更像是专门摆给我的。
少年公子饮尽碗中酒,转着酒碗,笑道:“此酒甚烈,神女可借酒暖身。”
“呃,欠!”本狐蹲坐个冷颤,湿淋淋一身毛簇一起,浑身实打实难受。
我见蹲……已然蹲不出名堂,便不再拘谨,幻成人形坐上席面。因淋雨许久如若弱柳扶风,唇未点眉不画,肤面苍白无颜色,长发飘地脚骨露踝,一身淡云素衣拖泥带水,看相狼狈,双手捧碗将酒一饮而尽,顿时浑身火辣辣的,心头很是暖和。
待我看向少年欲再讨一大碗酒时,他见我不客气的模样,也狠是愣好一阵子。
少年给我倒酒未满忽停,疑惑道:“听闻,人族虾蟆甚会作诗,才华横溢。曾对一张佳人画像作诗以慰相思苦,那首诗怎么写的来着……诗为: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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