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从云端落下一位垂袖的云鬓仙子,她穿着素白的衣裳,手里握着一个丹药,走近扶音身边。
扶音站在我面前,看我单膝跪下,看那鲜血淋漓掺杂着血肉的铁链从我胸前冲出,锁了我的琵琶骨,目光嗟叹。
身后的人给他搬了一张座椅,他便坐在上面,一只手捂着自己鲜血如注的脖子,坐在上面,目光悲悯的看着我。
我仰起头,在那撕心裂肺的剧痛里,朝他竭力扯出一个从容而认真的笑来:“希望二殿下记得今天的话。”
放过徼幸,将赤炎交给东乌帝君。
那个白衣的仙子走近扶音的旁边,扶音放开手,将那几乎切开的脖子呈现在她的面前。那个素手的仙子眉头一蹙,将手里的丹药捏碎成粉末,均匀的洒在了他的伤口处。不过片刻,那伤口便渐渐愈合,淌出的鲜血一点点凝结成暗红色的血痂。
他这才放下心来似得,轻吁了一口气。
我抬着头看他,目光冷淡。扶音看着我,嘴边绽放了一抹胜负已定的笑容。他环顾了四周数不清的银甲战士,又抬头看了看云端那黑压压的千军万马,朝我叹息道:“重华,若不是我的父君一再嘱咐,千万要将你缉拿回天庭处置,我真不想与你为敌。”
我嗯了一声,看着那铁链上挂满了被玄铁磨碎的血肉从胸前扯出,鲜血顺着我的锁骨往下流淌,染红了前襟。
我笑起来,朝他点头:“劳烦天帝费心,难得他记挂我这么多年。”
我本以为,天庭早已当我看做一个死人。如今看来,这四万年,自我叛出天庭的那一刻,天帝这除了我的心,便已经煎熬了许多年。
朱雀一族,世代为战神,如今我由仙堕了魔,他自然是忌惮我万分,一旦发现了我的行踪,便要倾尽全力来绞杀我,这也是应该的。
扶音看着那千军万马,终于叹息道:“重华,这世间千军万马拦你不住,唯一能困住你的,只有情。”
“若不是你堕了魔,我真想与你结交,与你定一世的盟,为你出谋划策,看你征战沙场。”那个银甲战将将赤炎抱着走到了扶音的旁边,扶音看着赤炎的脸,似乎有些黯然,转而看向我,“我会向天帝禀明情况,你杀了祁尚,又掠走徼幸,而至于这只白狐..........”
他的手放在赤炎被刀尖划开的伤口上,略带遗憾的说道:“这伤口划得可是深,不过没什么,东乌帝君那里多得是奇花异草,这只小白狐与当年的白珏仙子长得一模一样,东乌帝君的天宫里一定会新添一位小天后,重华,你说这样可好?”
如果赤炎嫁给了东乌帝君。
如果当年我没有一怒之下冲进青尢杀了白珏,那现如今,她是不是也是成了东乌帝君心爱的天后,坐拥三方天庭,与东乌帝君一起携手共看天河日落,云霞万里。
我望着赤炎,半响才抽离了所有力气,舌尖慢慢晕起一丝血味。
我说,好。
赤炎还小,她以后总会明白,明白和东乌帝君在一起福泽万里四海来朝,总比在我身边奔波操劳提心吊胆好。
东乌帝君是一方帝君,如果他曾经爱过白珏,怎么可能对这张脸没有丝毫情义。他会救她,会用轮回珠救下赤炎,会将这只活泼可爱纯真热情的小狐狸贴身养在身边,会爱上她,会给她无尽的荣华富贵,给她无边的疆土和无上的殊荣。
眼前的一切模糊起来,我看着那银甲战将怀里的赤炎,竟然几万年来头一次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