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淮蜷在角落里,寒风侵骨,冻的人哆嗦,却又一动不动。身旁蹲了个乞丐,像是对他占了自己的窝十分不满。裘千淮把自己的头埋起来,像个情感受挫的老男人。倘若让认识的人瞧见,只会觉得他这模样十分可笑。
真冷。
想师父了。
“啊嚏……”
为了洗洗脑子里那些逢春娘娘的烂肉脸,裘千淮双手猛劲拍拍自己的头,拍过晃悠几下也没能抬起来,身子懒趴趴地缩成一团,把宝贝的自己藏得更严实。可他却闻到自己胳膊上起红疹的地方,生出一股怪味……
“……”
他自己也知道,逢春娘娘并没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丑么……区区一个妖女还想动摇仙人的地位,简直荒诞无理。如果不是她这几百年没做什么大恶,逢春盟也一定早被人间谷围剿干净了,哪能发展成现在这浩大的逢春一派。
可就是不得不对那张脸发怵。
不老真仙啊,你什么时候显个灵。把逢春娘娘收了吧……裘千淮心下这样想着,竟倏地幽幽笑出声来……
这辈子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拐角没两丈远的说书台子,说着那个已经听了上百遍的,老掉牙的故事……此刻竟仍是围满了人。
“你说什么?”
裘千淮不自觉地开口问,可显然对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于是他又大声重复了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说书人长得肥头大耳,虽然五官、气质都颇显得有文化,双眼迷成一条缝,根本就往台下瞅,讲得好似连自己都沉浸其中。他没注意看是谁问的,全当是一个普通的、刚挤进来的听众:“诶没听过吧!这是可是南边羌扬城的话本!”
裘千淮又道:“你方才说的是……不老真仙?”
说书人清清嗓又道:“羌扬城那,可是太平啊!不老真仙‘庇佑’啊!”他说的话跟语调完全相反,句末的笑声牵带着嘲讽。而台下的人们也符合着他笑。“羌扬城说的跟我们这不一样,听着新鲜。”说书人这句话是对裘千淮说,显然他还没看得清那角落里的是一个道士,如若他知道,定然不敢这般放肆地说不老真仙的不是。
听众们纷纷嚷嚷,声音很杂:
“不老真仙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啊。”
“对啊,还是他有点本事,要我啊,我可拉不下来脸!”
“怎么地?你要是有本事也去抢别人的媳妇啊?”
“嘿你别说,我要是能……能当上镇主!方家小姐还用我去贴钱?早自己蹭过来啦!”
“到时候!我也想娶个逢春娘娘那么漂亮的媳妇!”
裘千淮望着那些脸,反胃感徒生。
……
青衣的道人一直站在这个角落里,等着这一场过去。
说书人正要拿起茶壶,喝两口凉茶润嗓。裘千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人丢进后巷去,动手利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