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弗朗西斯骑在马背上,一边数着周围的人头,一边忍不住喃喃道,“人怎么这么多?”
人群忽然退了下来。有几个人在当中喊道:“过不去了,这边被几个埃及老娘们堵住了!我们从那边的巷子里走!”
市民们又向着旁边开始分流,隐修士一行人终于能再次往前进了。弗朗西斯却感到十分奇怪,几个埃及女人,竟然能堵住这么一大群人,甚至能让他们不得不绕道走?
现在一提起埃及人,他就总是会想起那位神秘的“冕下”。如果那几个埃及女人和“冕下”有关,他倒是对这种结果不感到意外了……可是按理来说,冕下现在不是应该正呆在绞刑台上吗?为什么和他有关的埃及女人却会出现在周围的路口边,堵着路不让人过去?
前一个疑问在他看到路口的时候得到了解答。五个埃及女人正并排在路边站着,有老有少、有美有丑,看起来倒是各具特色,却好像又没有什么杀伤力。
弗朗西斯心里狐疑,和自己的两位师兄对视一眼,有意不上前去,而是等着红衣主教的侍卫出头。打头的骑士便下了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几个女人面前,大声呵斥道:“这里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埃及女人!快点让开,后面是红衣主教的车驾!”
“我们可不懂什么叫做红衣主教,先生。”一个长相尖刻的女人说道,“如果是教皇来,也许我们还能考虑一下。”
“不然的话就试试卫兵。”相貌最漂亮、也是最年轻的女人说道,眨着长长的睫毛,“不过,我可不确定他们能不能让你们过去。”
“不让你们进去是为你们好,年轻的老爷。”年纪最大的那个女人慢声细语地道,“你们一定想象不到,里面究竟堵着多少人……我敢保证,就算你们进去了,也是看不到什么的。”
骑士不耐烦了,从腰间解下钱袋:“你们要多少钱?”
“我们可不是为钱,先生。”最丑的那个卖弄风骚地冲他泡了个媚眼,“只要你亲我一口……我就让你过去。”
骑士怒视着她,正要说些什么,红衣主教便在车窗里喊道:“怎么在这里停下了?快点!我们要赶上行刑!”
骑士不得不自认倒霉,目光在几个女人身上溜了一圈,决定还是亲那个漂亮姑娘一口——不然的话,究竟是谁占便宜,还真是不好说。然而他刚想走向那个姑娘,姑娘便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冷冷地道:“想从我这儿过去,除非是从我裙子底下爬过去。”
最丑的那个又咯咯笑了起来,扭着腰肢:“来呀,帅哥,亲我一口呀!”
骑士脸上顿时充满了便秘般的神色。他不得不转身来到马车前,隔着窗户向红衣主教汇报了此事,并表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屈从这种无礼的要求。红衣主教也感到颇为不可思议,居然还有埃及人敢对着红衣主教的侍从摆脸色?
为了展现出自己的贤能、宽容和受爱戴,虽然红衣主教心里很想让卫兵们把这些女人抓起来,现在却不得不下了马车,亲自去和她们交涉。然而那些埃及女人仿佛真的是不明白什么叫做红衣主教一样,对他的态度就好像对随便一个路人一样。丑姑娘说:“就算你是国王,也得亲我一口才能过去。”漂亮姑娘则说:“哪怕你是教皇,也得从我的裙子底下钻过去。”
没有哪个正常人能忍受这种奇葩的条件,红衣主教最后气的脸色发白,却又不好和她们计较,只好悻悻然地回到了马车上,宣布道:“我们去王宫,绞刑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隐修士默默地叹了口气,再次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果然是天意……
队伍转了个头,向着王宫的方向行驶过去。
在夏末吕先生色厉言疾地控诉着艾斯的罪状时,艾斯本人正老神在在地站在绞刑台上,心情充满着轻松愉快。迄今为止,一切事态都在按照计划而进行着,虽然流浪者们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但是艾斯也看得出来,他们是在尽自己所能地配合他。有巴希尔在,事情应该不会出什么漏子,至少在行刑方面,艾斯可以放心地让自己“被”绞死了。
不光是他自己等着自己被绞死,在场的数千名市民也在等着他被绞死。夏末吕先生刚把自己冗长的宣告念完,刽子手的两个徒弟便迫不及待地将艾斯带到了绞索前,而刽子手彼埃拉本人则以一种近乎肃穆的姿态,举止神圣地将上面悬挂的那条绞索取下,换上了自己特制的、结实到绝对能让犯人完美地感受到窒息的痛苦的牛皮绞索。为了这条绞索,他一整夜都没有休息,一直在念诵里艾斯读过的那几句。他相信,自己的这条绞索经过艾斯的脖颈,一定会身价倍增,被刑徒们视为上天堂的唯一捷径。
巴希尔和哈力木三兄弟:“!!!”
等一下,这和剧本上写的不一样!!
彼埃拉先生却不知道下面的四个埃及人在想什么。他正踮起脚尖,将绞索套上艾斯优美的脖颈。他甚至没敢碰触艾斯的皮肤,手上的动作不像是即将要取某人的性命,反倒像是在给艾斯献上花环。等到这一切就绪以后,他才肃立在了一边,等着夏末吕先生下命令。
夏末吕先生感到自己已经到达了人生的顶峰。他心里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动,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是在顺应所有人的期望,因此得意的情绪也变得特别浓烈。他神气活现地一挥手,吼道:“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