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统共跟她见了没几回,哪里就能知道了。横竖下回她来了,你再好生看看不就是了。说起来也是,怎么竟有两月多未见林妹妹了,可是家里不让她来?”
宝玉叹息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催着老祖宗打发人去接了好几回,总是不成。好在昨儿老太太又打发了两个女人去,总算是请到了。”
宝钗一想,大约是那位林小姐又拿架子呢,偏她来时连家常用的茶碗都要带了来,虽说看着的确不凡,和她惯喝的茶也相匹配,可到底让亲戚家脸上挂不住。还有那几个带来的人一口一个小姐的叫着,显得与众不同。如今外祖家派人去接,又是这样三催四请的才肯过来。这样又岂是为人处世之道?又想到八月初三正是老太太的寿辰,怕是这样人家才肯来。转而想起才刚哥哥说的事,还说没有门路,眼前可不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吗。就是不知道林黛玉有几分能耐,能不能说通,照前次看来,却是个不好相与的。不过为了薛家,也只能勉力一试,就看到时候如何了。
一时薛姨妈进来,又说了一会儿话,留宝玉在这里吃饭。宝玉乐得留饭,还能喝酒,没有奶嬷嬷管着,顺势就留下来吃饭。
黛玉那日把东西归置好了,又分成一份份的差几个管家娘子往各家送去了,只说是林如海出门带回来的,并不提自己随行一事。接着便又照常跟着唐氏每日学着管家理事,闲时做些针线,或是同两个丫头打一回棋谱,偶尔做两句诗,好不自在。红袖、绿绮几个也是随黛玉一块儿识过字的,也能附和几句。只没过多久又听说贾家来人了,因是外祖母寿辰,且好久不去,推却不过便只得收拾铺盖妆奁往贾家去。
林如海这回想得周到,贾政已经试探过他的意思,被他打太极似的推了回去。他虽然瞧不起薛家这样的人家,但也不至于故意去陷害人家,没得自降身价。且君祁对薛家的厌恶,可是要远远比他还甚。因怕薛家那个姑娘去聒噪玉儿,林如海又趁着黛玉去贾府前提了提。
黛玉听林如海的意思,不过是不要多理会那位薛姑娘罢了,因答道,“爹爹多虑了,我素来不喜欢那样的人,难不成还会上赶着找她不成?都是在亲戚家,不过个人的面子,见面时说一两句话,私下里谁还找谁呢。再者这回史湘云也定是要去的,她们两个一向要好,想来连话也说不上几句。”
林如海道,“那就好,若是她找你说些别的什么事,也不用管她。还有,让跟着的人警惕些,他们家那个宝玉,这样大了还住在内院,说出去不成体统。过两年若是还这样,你也少往贾家去吧,他们不在意,咱们可丢不起这人,于你的名声也不好听。”
黛玉红了脸,这话也太直白了些。唐氏在一旁听了忙止住他的话,“好了好了,这些事儿自有我来跟玉儿说,每回去我都要交代的,哪有你这样大咧咧的说出来了,可见是个爷们儿,到底不够细心。玉儿,你先回去吧,好生看看有什么东西落下没有,你惯用自家的东西,若是一时忘记带了什么,又该不自在了。”
黛玉知道祖母有话要同爹爹说,便辞出来,往自己屋里去了。
林如海在唐氏的眼神中如坐针毡,他哪里不知道母亲要说什么,只是那话,他还未曾对君祁提起呢。
唐氏假意拿帕子掖了掖眼角,说道,“你也是做爹爹的人了,又快不惑之年,可见是我老婆子差遣不动你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口信儿,有十来天了吧,怎的还没来呢。”
林如海忙答说,“这几日朝中事多,儿子还没来得及提及。儿子想着也不急在这一时,如今内忧外患,您瞧我也是整日的不能着家,因想着过一阵也使得。”
所谓朝廷大事唐氏不知道,但她自然明白林如海轻易开不了口,只能下猛药,因道,“罢了,你这里我也管不了,随你去吧。我昨儿已经递了牌子,求见皇太后,今儿已经得了懿旨,明儿未时觐见,就不劳烦你这位大忙人费心了。”
林如海登时慌了,立刻跪下说道,“母亲,是儿子的错,儿子再不敢了,还请母亲手下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