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看了一夜小说,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九点钟了,才发现电灯还亮着。
胡乱煮了两包方便面填进肚子里。想给女友杰打个电话,和杰相恋快一年了,可她的家人还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杰很敬重她的父母,因为杰不止一次地跟我说她的父母为了她们姐弟三个已经操碎了心,她不愿再让父母为她操劳了。但是我知道杰也是很爱我的,杰常说她母亲什么都听她父亲的,只要她父亲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就没有障碍了。杰的父亲希望杰就近找个好婆家,让杰少吃几年苦。为了满足他要给杰找个好婆家的愿望,也为了我的未来,毅然辞父别母提前返校,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二楼的小房子自学大学英语和大学语文,准备考取本科学历。
想着这些,便锁了门拐进一条长长的胡同。西风很大,卷起它所能卷起的一切东西,夹杂着小贩们不死不活的叫卖声遮天蔽日地在小巷里流窜。
出了胡同向右不远便是学校了,校园里静悄悄的。大门上方有欢度元宵的横幅,我才猛地记起来今天是零四年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阿。
在一座公用电话厅里,我拨通了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有些莫名地紧张。
“喂,你找谁?”电话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您您好,请请问杰在吗?”我知道那是杰的父亲,紧张地有些颤抖。
“噢,找杰哩!”那男的嘟哝了一句,便听到他放下电话的声音。
“喂?”长长的沉寂之后,终于传来了让我魂牵梦萦的声音。
“喂、喂,是我、是我,怎么样?有没有跟你爸说呀?他怎么说啊?”我急切地问着。
“哦,我不敢告诉我爸,我先跟我妈说了,她是昨晚上才给我爸讲的。我爸他他他嫌我们两家相距太远,说有好几百里路呢!还说你家”不等杰说完,我的头就嗡地一下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里传来了忙音。我又急急地拨那串号码,还没有拨完我有停住了,就算拨通了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太阳已经偏西了,也不知道风是什么停的。街上的阳光很干净,但也很清冷,照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我忽然觉得自己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很像一个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过问的弃儿。
一遍一遍地拨打着杰的呼机。
“喂,您好,请问您呼几号?”
“请呼26775。”
“先生,请留言。”
“不管你怎样对我,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的祝福都会像满天的繁星夜夜不忘升起”
“喂,您好,请问您呼几号?”
“请呼26775。”
“先生,请留言。”
“黄昏有诗情,夕阳有画意,诗情画意纵然美丽,可我依然会执着地想你”
夕阳不知何时开始坠落。远远近近零零落落地传来燃放烟花爆竹的声音。一对恋人牵手而过,我想起自己也曾和杰这么牵着手,我说杰你的手好好看哟,又柔软又光滑。杰害羞地说那就送给你吧。我忙说哎哟那我得赶紧学着做饭,免得你那双小手让烟熏火燎地给弄粗糙喽。杰快乐地看着我直笑。
走过一片建筑工地,又想起曾搂着杰说我将来没有钱给你盖新房了,咱只好在租来的房子里结婚了。杰什么也不说只紧紧地抱着我。
在建筑工地旁边的一个简易工棚里,昏黄的电灯下围着一群民工看两个人用几节小木棍和几块石子在地上画着方格下棋。我感到眼底里一阵酸楚:他们和自己一样也是来自乡下农村,在这座城市里我们没有娱乐没有享受没有住址没有户口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朝夕相对的劳动和工作,有的只是城里人的鄙视。我们只是挤在城市的夹缝里而已。
回到自己的小屋里,从里面锁了门。摸黑躺在床上,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我想起了乡下苍老的父亲和不会说话的母亲,还有那个空空洞洞的家
鼻子里钻进一股萝卜炖肉的香味,小屋内墙壁也不时地被燃放的爆竹映成红色、黄色、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