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在千里之外向我问候。窗外正飘着冰凉的雨,雪蝶般飞满我的天空。握着话筒,遗憾的心情如满地雨花的微微涟漪,容不得我开口,惟有不住地叹息。
“我听来这儿打工的小菲说你现在很瘦,脸都显出菜青色了,是不是真的?,哥,一定要注意身体呀!”小妹的啜泣浸湿了我的眼睛,潮湿的记忆再一次淌入我的脑海。
在那次高考前紧张的几个月里,摇曳的烛光熬红了我的双眼,厚厚的书本使我身影疲倦,更糟糕的是胃胀腹痛闹的我力不从心。然而一想到妹妹辍学的那天晚上,父亲所说的每一句话,又让我不得不抓紧生命的纤绳,用汗水塞满每一个昼夜,甚至超载也在所不惜。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毫无诗意的晚上,昏黄的灯光折射出父亲一脸的无奈:“儿呀,实在没有办法呀!你妈是个哑巴,我又没啥能耐,你要么退学打工我给你盖房娶妻,要么把你供到大学毕业,你自己考虑着选一条吧,当然我还是希望你有出息。”父母的话似一声声重锤敲在我沉重的心上。
我要努力,我要争光。一种男子汉的责任和意识呼喊着我、激励着我,促使我要担负起父亲的期望和小妹的祝愿。于是,我信心十足地离开了家乡,分秒必争地学习学习再学习。然而,命运偏偏跟我作对,就在高考前的关键时刻,我先是胃胀腹痛,接着眼睛皮肤开始发黄,食欲减退,人也愈来愈清瘦。在老师和同学们的劝说下,我去医院作了检查。看到结果我差点当场站立不住——肝炎。肝炎啊,而我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
当我得知治好肝炎需要一大笔钱时,我想起在空空洞洞的家里熬着汗渍渍日子的父母,还有为了让我上学而自愿辍学打工的小妹,一阵惊悸和瑟缩如冰一般速冻我生命的激荡,世界如真空般的寂静。
在银发驼背的父亲与我多方寻医问药的奔波下,我终于在高考前基本康复了。但同时我也清楚地认识到我与大学无缘了。果然,在那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我败得凄凉败得孤独也败得无助。那个暑假,偏心的上帝被我骂了无数次。日出日落也只是我委屈流泪的日历,没有首页,没有末页。
为了圆一个梦,只身来到这个偏远的城市。季候风吹走了本属于我的青春的歌,时代潮又洪钟般不绝于耳。沉重在日子与日子的夹缝中,无奈地守着一份平淡的成绩,奔波于一个茫然的前程。在青春的季节里,我的青春只是一桢枯黄的风景。
“哥,你一定要注意营养,不要心疼钱。过几天,等我一发工资,就全部给你寄去。哥,现在我啥也不求,我只要一个完好的哥哥,爹妈有一个健康的儿子”挂上电话,望着窗外无声的细雨,眼泪随着一声深深地长叹一声而流,一种温暖在内心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