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尖锐的情绪慢慢变得清淡起来,紧接而来的是一波又一波哀伤,那是我没有在迈克罗夫特、雷斯垂德或者赫德森太太身上感觉到的,因为在这种哀伤里,混合着后悔,而渐渐的,那种好像是深蓝色的情绪越发明显起来,夏洛克微微低了头,把整个人埋在沙发里。
他在悲伤,也在悔恨。即使我并不怨恨他。
“如果我可以让你听到我说的话就好了。”我呆在他身边,看着他,喃喃自语。
米尔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见到夏洛克的时候就摇着尾巴跑过来。我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即使我是鬼魂我也不喜欢米尔从我身体里穿过去——米尔直接扑到了夏洛克身边,而夏洛克长长的手臂伸出来,轻轻地把米尔抱在怀里。
“他们杀了红胡子,也想杀了我……现在John也死了。”夏洛克的声音低低的,美丽如同大提琴音。
米尔听不懂他的话,葡萄一样的眼睛盯着夏洛克,伸出舌头去舔他的脸。
我看到了,夏洛克流了眼泪,从那双跟琥珀一样的眼睛里滚落出来,从眼角滑落到下巴,好看的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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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搬回到了贝克街221B,他早就支付了二十年的房租,赫德森太太也很乐意让他重新住回来。
不过好太太用了好几天来抱怨夏洛克隐瞒了她他没死的事实,而在某个傍晚,我听到了赫德森太太在嘀咕,如果我也是假死的就好了。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并不可能。
夏洛克最近早出晚归,我虽然希望跟在他身边但是显然离开这个屋子我就要被各种情绪压趴,所以我会呆在屋子里等着夏洛克回来,没事儿的时候就去跟米尔呆在一起,在不然就睡在墙里。
直到有一天,夏洛克很晚才回来,这惊扰了在墙里睡眠的我。虽然灵魂并不需要睡眠,但是呆在黑暗的地方让我觉得舒服。
我离开了墙壁,却看到了夏洛克正趴在窗口,手上拿着一根绳子正在往上拉。我很好奇,虽然夏洛克总是鼓捣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现在的动静有些大,所以我飘了过去看。
屋子里很黑,但是街灯还是能照亮一些的。
我飘过去的时候夏洛克已经把一个巨大的黑盒子拉了上来,那个玩意儿看起来就很大,而且很重,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棺材。
我悚然一惊,但夏洛克接下来的举动让我确定了我的想法。
他伸手抹去了那玩意儿上的灰尘,然后打开门,确定赫德森太太没发现任何异样后小心的关上门,还上了锁。要知道我们以前从来不锁门的。他把地毯卷起来,推到一旁,然后站起身走到黑盒子旁边。
“John,我很抱歉,但是无论如何我想试一试,哪怕我以前从未相信。”
他的话让我背脊发凉,看着黑盒子的时候突然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这是我的棺材,已经下葬了的棺材。
现在,毫无疑问,夏洛克大半夜跑去把它挖了出来,而且还一路运回到了贝克街。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带这么个大玩意儿在街上溜达,而不被人发现的?
“迈克罗夫特,关掉你的监视器,不然,我会把我有的所有毒品都打到手臂里头去。”夏洛克接下来的话让我解开了疑惑,迈克罗夫特帮了他——虽然可能是被迫的——而他的话也让我愤怒,果然夏洛克仍然在这里藏了毒品,而且听起来数量不小。
不到十秒,我就看到了壁炉上的小闪光消失了,只有头骨先生黑洞洞的眼睛在盯着我们瞧。
我不知道夏洛克要做什么,他的情绪也是如墨一样的黑色什么都看不出。我有些害怕,但又不愿离开,所以我把整个人缩在我的单人沙发上——上面还有“我”的血——然后紧紧盯着夏洛克瞧。
我看到夏洛克脱掉了西服外套,只穿着一件紫色衬衣,那件衣服把他整个胸膛包裹起来看起来禁欲而又有美感。他盘腿坐在地板上,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小字,看起来是从某页书上撤下来的,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刀。
然后,他割开了自己的拇指,我的脑袋里有短暂的代表疼痛的黄色闪过。
“你要做什么!”我大喊出声。
但显然,夏洛克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
他用没有伤口的手拿着那张纸,带着血的拇指则缓慢地在地板上画着图形,那是很诡异的形状,有着圆满的圆形和奇怪的线条,还有我不认识的文字。夏洛克是不时地用刀子重新割一下伤口,以保证血液重新流出。
他做的事情,让我害怕,也让我愤怒。
我不喜欢他伤害自己,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