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阔,星辰满天。
星幕下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摇曳如歌女。
失魂落魄的袁满蹲坐在武夷街小巷,剥一粒硬糖,丢进嘴,细细咀嚼,正如旁边翻找垃圾堆的流浪汉在细细品味一只烂苹果。
小女孩牵着父母的手笑着从他前面走过,他自觉地缩了缩腿,漏夜和路灯把他涂成脏兮兮的酱油色,他现在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他当然有家,家里还有小妈和二哥,而巷口右转三十步就是“李大花粮油水”店,他只是不敢也没有脸回去,因为短短几个小时,他弄丢了家里唯一一台送货的电动三轮车,弄丢了12桶最贵的纯净水,弄丢了他最爱的初夜。
他想过报警,那群坏人自然得让警察去收拾,可一想到初夜的血是白色,他又有所顾虑。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白色血液肯定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不想得到初夜是基因突变,是有重大疾病,或者是外星猴之类的结论,他只知道初夜陪他度过了人生中最难熬的四年,是他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他能想象待会儿跨进家门时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无数质问责骂纷沓而至,而他对其中大部分都解释不了。
“干嘛去了?”
“送水……”
“车呢?货款呢?为什么这么久?”
“都留在了水站里……”
“为什么不开回来?”
“开不了,我被绑架了,有人要杀我……”
“绑架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一没财二没色,别人为什么要绑架你?”
“不知道……”
“谁绑架你?”
“不知道……”
“那些人哪去了?”
“不知道……”
“你怎么逃出来的?”
“不知道……”
“你怎么没受伤?”
“不知道……”
各种不知道。
这还是只存在他脑海里的理想情景,真实的情况肯定是小妈站在门口大叉腰肌,一见他回来就亮出嗓子破口大骂,骂他蠢、笨、撒谎、败家、为什么不去死等等,骂到四邻八舍纷纷起来关窗户就对了。
他又剥了一粒硬糖,快嚼,甜味入侵舌苔,咽下——这种减压方法比吃药管用。
吃完糖,他清清喉咙,站起来,往家走。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猛士,现在都必须直面淋漓的鲜血,直面惨淡的人生。
他没有其他路可走,并且迫切需要小妈的帮助,小妈虽脾气不好,却是个精明的生意人,阅历比他丰富,头脑比他活络。
挨骂、挨打甚至挨刀他都能扛下,只要小妈告诉他怎么把初夜找回来。
走到店门口,一看店门关了,顿时心凉半截。
现在还不到八点,而店子平时要营业到九点,这么早就关门,可见小妈对他无故失踪半天的愤怒有多深,连骂都不想骂,直接让他滚蛋别再回来。
心塞……
但他不是薄脸皮,相反还有点厚。
店门虽关,他还可以绕过店子,从后巷侧门进入小区,然后从一个无人知晓的死角翻进自己家仓库,从仓库进入后院和前厅——偶尔忘了带钥匙,他就这么干。
很快他进来了,发现院子和前厅店面的灯都亮着,厨房还有炒菜声。
嗯……有点香……肚子登时一阵咕噜噜。
走近,他看到正在灶台前颠锅的小妈,烧的应该是香干肉丝,那是小妈的拿手菜。
小妈同样看到了他,立马对他使了个眼色,做出让他滚蛋的手势,还回身把后门给关上。
袁满整个凉了。
“小妈我错了,你开门让我进去吧,我会给你解释的。”他来到厨房窗户边,低着头。
“嘘!走啊!走得远远的!”小妈咬牙切齿,还对他做了噤声的动作。
“小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搞成这样,你相信我,我肯定能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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